司罗月(5)(1/2)
元晦与司罗月的栖身之处是一间太白山密林中的猎户窝棚,相当的五脏俱全。坐落于山坳中,四面俱是茂密绵延,巍峨高峻的山林,根本不知身处何方。更不知道司罗月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又怎么把他一个不轻的大小伙子翻山越岭搬过来。
这里方圆百里皆是太白山上不见天日的密林,夜间丛林里野兽咆哮呼号之声此起彼伏,可怖至极。山路崎岖,还有湍流野溪夹杂其中,外人至此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元晦思索着司罗月把他掳到这里,居心叵测。
外面烧起火炕,屋内热气腾腾。如若不必天天提心吊胆,提防这个不知是何居心的怪女人,此处与世隔绝,安静祥和又暖和,简直是一间小小的天堂。
元晦这几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自己可能是把胃饿出了一点小毛病,或者是吃浆糊吃得肠胃寡淡。以至于好不容易吃到几口荤腥,竟然会胃痛。他有些不安,生怕自己留下后遗症,以后世间山珍海味,可不能年纪轻轻没了口福。
当下不敢再瞎吃,乖乖喝了几天没什么滋味的米汤之后,他向司罗月提出要回安丰城。
司罗月在院中,换下了第一面时那件华贵的红褐色的大长裉袄,只穿着当地猎户的一套羊毛皮袍,下摆掖在腰间,不知在劈柴还是生火。
“罗姐。”元晦向她打招呼。
一开始他管司罗月叫“司姑娘”,听起来和“死姑娘”差不多,只听得司罗月皱眉不已。说自己用这个名字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人。
元晦不知这女子本性,只见过她片刻之间连杀三人,所以对她很是忌惮,平时说话低眉顺眼,极为谨慎恭敬。
“多谢罗姐这些天的照顾,我……我得回去啦。”元晦小心翼翼地开口。
司罗月高扎着长发,阳光穿透林间碎叶,零零散散投在她的脸上,美艳得凌厉而耀眼。
她挑一挑长眉:“回哪儿去?跟我回去吗?”
元晦心中有事时,能做到对一切美好视若无睹,对一切美味味同嚼蜡。
他也不正眼去看司罗月,语气相当诚恳:“不是,罗姐,你也知道我前来是为了参加大会,毕竟身为断水儿徒,为的就是给断水派在书剑谱上争得一席之地。杯酒盟大会应该才开始,我怎么也得赶回去。”
司罗月“哦”了一声:“这样,那你就回去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司罗月道:“我又没有把你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还拦得住你不成?京华馆耳目遍布天下,还怕你跑了?”
早听说京华馆以贩卖江湖消息为生,天下之大,不知多少青楼酒馆在它旗下,如网般搜罗过滤每一条信息。就连非兰,当初千里迢迢前往洛阳也是为了去求一条与当年叶不沾有关的情报。没想到这般大的情报组织,居然背后是与世隔绝的西天山。
避世又入世,恐怕正是西天山多年来长盛不衰的原因。
可能很少有人有机会得知京华馆与西天山的关系,估计司罗月是笃定了元晦的身份,才会透露给他。这个认知让元晦甚是不安,害怕她哪天发现自己不是要找的人,然后顺手灭口。
元晦试探着问道:“那我明天出发?”
“你认得路吗?”司罗月回头,露出点笑容,“别高兴太早,我还得跟着你啊。”
。。。
元晦向来心思重,心眼小,精神一直很是敏感,脑子里绷着一根谨慎多疑的弦,平日夜里有丝毫的风吹草动,都能瞬间惊醒。更何况前几天无缘无故多了一堆来历惊人的家族血亲,这么大的事情,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
只是这几日深居山林,荒无人烟,再加上前几日害了温热病,大耗精气。还有司罗月说的,思缕香回忆前尘,是一件极费脑子的事情――综上所述,夜里他睡得出奇得沉,几乎要赶上在断水派中时的睡眠质量。天一黑就犯困,连折磨了他这么久的怪梦都没再做过。元晦高兴得很,觉得自己再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能过上这些年一直向往的没心没肺的快乐生活。
夜里元晦拿一堆被褥将火炕分成两半,让司罗月睡在里面,自己和衣抱着枕头靠在床沿。仿佛这样就能对得起古圣先贤,以及这么多年师父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了。
司罗月不是中原人,相当看不起元晦身上腻腻歪歪的汉人习气,包括男女授受不亲。
如今是十月初,太白山间彻夜掠过山风绵长沉闷的低号,杉树松林沙沙作响。但是屋内烧起火炕,把门窗封严,反而有一种奇妙的桃源般的安全感。
睡到半夜,元晦迷迷糊糊被一阵咚咚咚的敲击声惊醒。
他因为靠坐在床沿,不能贪恋被窝的温暖,所以非常轻易地就能清醒过来。他支起耳朵辨认一番声音来源,发现听起来竟然非常像有人在敲窗。
大半夜荒山野岭,这可就有些吓人了啊。
元晦往一堆被褥的那边看了一眼,为难地伸出手去,要推醒司罗月。可是一推之下,却发现这姑娘简直睡得和死猪一样,只是随着力道身子歪了一下,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啧,罗姐,罗姑娘。”元晦有些着急,不管不顾地拍了她两巴掌。
对方还不为所动,呼吸平稳,双眼紧闭。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觉得这不正常。然后试着从枕头下翻出司罗月的匕首,动静大得很,对方居然这样都不为所动。
那就是真的出事了。
他把匕首藏在腰间,翻身下床,轻手轻脚伏到窗下。听了一会儿之后,发现那声音哪里是在敲窗,更像是非常规律地在钉东西,完全不是血肉和木窗相碰的闷响。
元晦心沉了沉,试着推推门,发现果然推不开――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钉上了――或者是从外面被顶住,反正从屋内难以打开。
不论门外是谁,想干什么,定然不怀好意。
他拿起猎户挂在墙上的朴刀,活动一下这几日养的懒了的筋骨,卯足力气,朝着木窗的缝隙中往外猛刺。屋外果然有人,这一击猝不及防,只听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清清楚楚有血液喷溅在窗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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