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密辛(2/2)
原来叫做伏魔金刚镯。李思忒忽而想起梦境中,孙明瑷于隧道中渐变狰狞后,那金刚镯的反应,想起自己被金刚镯安全送到南天门后遇到的种种,心里的暖意骤然冷却,脑海突然蹦出一个问题:伏魔,伏魔,究竟伏的什么魔?
他莫名其妙,只觉得自己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却一直在思考,好似有什么力量在不断地强迫,越避之不想越难逃脱,挣扎数次,两侧的太阳穴便突突地跳,整个脑袋都开始隐隐作痛。
“得了吧。你能不能诚实点。那是待你很好吗?那是宠的令人发指!你那是有福气吗?你那是和尚吃八方,各处占便宜!”马究诘撇撇嘴,颇有微词,斜睨孙明瑷的眼神带着嫉妒,却不是真的愤然。
李思忒被他最后一句逗笑,回神看向他的刹那,惊觉乍起愈烈的头痛竟倏忽消散,那如铅水般在脑海晃荡的问题也化作一缕青烟袅袅远去。
这感觉真是怪异极了。他不由地抬手抓抓头,心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脑子有肿块,得去做检查?
他忘了自己正面对马究诘,一脸错愕又疑惑的表情被对方看在眼里,就理解为对刚才所说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马究诘索性说个明白,手中的餐刀戳了一下餐盘,发出叮叮地脆响,旋即刀锋一转,直指孙明瑷,似笑非笑地说:“你是不知道,她在方寸山,是公认的小老大。我小时候有幸在方寸山呆了两月,每日跟着她一起念经修法,可算见识到她那混世魔王的气焰。今儿个,在术门同修请仙扶鸾时,暗中施法,让人家请来一头猪。明儿个,在动门同修烧茅打鼎,化金丹时做鬼,让人家练出一块石头。后来,玩得不尽兴,连师傅都不放过,揪着胡须编辫子、骑脖子、脸上作画……样样不落。可叹那菩提祖师气量大,不计较,依旧对她眉花眼笑。那些恶搞当她年幼顽皮,也就罢了。最令同修愤愤不平的,不是纷纷状告她劣行,却被祖师袒护,而是祖师总传她厉害的术法,授她高妙的咒语、口诀。有弟子提出异议,祖师却一本正经的说她慧根极重,悟性使然。”微一停顿,转眼对着孙明瑷,调笑道:“慧根?有吗?我是没瞧出来,恶作剧的小聪明倒看得明白。”
李思忒听得笑出了声,想不到她小时候这么可爱、调皮。
孙明瑷动手夹了个玫瑰奶球入口,含笑的眼尾微微一挑,余光落在马究诘佯装不满的脸上,好看的脸上大写的不服你来。
马究诘见她这副得意模样,哼了一声,轻蔑笑道:“凭什么你就那么好命,菩提祖师罩着,如来捧着。人家十年只入门,你一个月就小成。凭什么啊?”
李思忒呵呵地笑着,心里也起了疑惑,非马究诘叫嚣的凭什么,而是为什么?
修道、成佛确实讲究慧根、缘分、悟性,古往今来三种属性皆高者大有人在。孙悟空便是典型代表。但不论天资如何超群,都不致到教派祖师主动接近,拉拢门下的地步。若真得如此青睐,将是何等的殊荣,又意味着何等的未来与背景?
非他小看孙明瑷,但仅凭老爸是斗战胜佛这一条,不足以让他信服。
他看不清因由,总觉得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故事,挡不住旁引曲证的心,忍着别扭,做怅然若失状,说了番自己都认为违和感十足的话:“咱们算是生死之交了。我的家庭状况,你们也都清楚,想聊几句家里的事,为家里做点事,都没谱。有时挺羡慕你们。喜怒哀乐有家人分担。”转眼看向马究诘:“你爸受罚,想必你妈比你还担心。”
马究诘闻言,摇头,双手一摊,坦然道:“我妈是百花仙子。早就和我爸离婚了。她不关心我爸的死活,对我也不冷不热。”
李思忒微一仰头,边喝奶茶边从发根到心鞋尖地重新打量马究诘一番,脑袋里浮现天宴时见到的百花仙子,与之比对,两口下肚,辨的了然,不禁暗叹:我说呢,猪八戒肯定不够帅,这一表人才的基因原来是随了母亲。
如此一来,他更好奇孙明瑷的母亲。从外貌论,孙明瑷与孙悟空毫不相似,站一起很难相信他们是父女。非父丑陋,实乃女无猴相。
“你呢?你妈妈是哪位仙子?”他尽量使语调随意、从容。
“我没妈。”她干脆地答。
“噗!”刚满嘴的奶茶被他全喷了出来,错愕地看她,呆道:“你……和你爸一样,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说完,他窘迫地用纸巾擦拭茶渍,心里连连感慨:石头还有这么好的基因,真是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果真不一般!
她白眼一翻,无奈道:“我只是不清楚我妈是谁。老猴子只说我是一夜情得来。他当时酩酊大醉,没看清对方模样,名字也没问。我是出生不久,被仍在老猴子常去的地方,证实了血缘,才得以没成孤儿。”
他正饶有兴味地擦着桌上的茶渍,听到这几句忽而没了笑意,抬头怔怔地看她,已无心去调笑孙悟空的风流,憋了半天,才抖落出一句:“阿姨一定是个极美的仙子,才会有你这样漂亮的女儿。”
孙明瑷无所谓地笑笑,没再说话。
三人又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
李思忒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家庭并不算幸福圆满,答得云淡风轻,不代表毫不介怀。
他开始痛恨自己该死的好奇心,想转移话题,却一时间反应不及。
三人就这么想着,等着,渐至谈资、食兴阑珊。
终是李思忒长叹口气,淡淡道:“我体力已经恢复。走吧。早点找到丢失的法器,早点去寻潘多拉魔盒,早点给玉帝、宙斯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