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蛹（1/2）

剧烈的爆炸后，牢房的顶部与门坍塌了近一半。

不晓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无论是天花板还是门，阿余待的这间牢房都安然无恙。

阿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野犬已经解开了他的束缚，但并没有将他放出牢笼，只叫他在这等着罗曼来接。

野犬临走前曾问过他：“倘若给你机会，你会不会选择另一条路？”

“什么意思？”他警惕地盯着野犬。

“离开罗曼，过自由的人生。”站在牢门旁的野犬目光炯炯地看向他。

“……”他没有任何回应地站在原地。

仿佛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野犬不再多说地转过身，朝他挥挥手。

门在他眼前重新关上，牢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离开大小姐？

野犬说得倒轻巧。阿余冷哼地想。

若他能走，他早走了，还用等现在。

一开始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走不了。

除了组织，他没有别处可去。

到后来，他喜欢上折磨猎物。

这些人临死前流露出的绝望、痛苦于他而言，犹如珍馐。

罗曼好似懂他般，给他安排不同类型的目标，纵容他享受杀戮。

那种破坏美好事物带来的畅快感，叫他欲罢不能。

如此扭曲，如此无与伦比。

但光是这样，他还不满足。

随着他越来越强，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

不是每次的任务目标都能使他感到有趣，相反，重复性的任务令他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无聊。

直到有一天，他把目光转向了罗曼，他应该“效忠”的大小姐。

他想杀了她，想看见她那张绝美的娇颜不再淡然自若，而是惊慌失措。

但罗曼比他更早一步觉察到这一点。

“如果你做得到，可以来试一试。”辰龙帮庭院的石桥之上，罗曼一边将手心上的鱼饲料扔进碧波荡漾的池水中，一边漫不经心地笑道。

“大小姐是觉得我不敢么？”感觉被她小瞧的他，略微不满地撇撇嘴。

罗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池里争相吃着饲料的锦鲤，柔柔地说：“只要扔给它们诱饵，哪怕有危险，这些鱼也会凭着本能聚集过来。但它们永远都无法了解自身的处境。”

说着，她往栏杆上放下装饲料的碗，低头看向身侧的他：“阿余，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浪费精力在多余的事上比较好。”

语毕，罗曼步履优雅地走下石桥，从他的视野中翩然离去。

他静静地站在原处，扭头俯瞰水中的鱼。

即便折腾出浪花，它们也始终被她圈养在池里，就像他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他弯腰捡起脚畔的小石子，泄愤似的投掷向鱼群。

受到惊吓的鱼群倏地散开。

其实不用罗曼提醒，早在他靠近她时，他就觉察到暗处瞄准他的枪口。

他若轻举妄动，他的大小姐肯定让他先吃不了兜着走。

阿余回忆着那个站在桥头哑然失笑，恍如昨日的自己。

要找到机会杀死罗曼绝非易事，他可不想马宏那样喜欢找死。

所以他收起这份渴望，将它掩埋进心底，犹如耐心隐藏住气息的猎人。

但不知为何，阿余总觉得野犬看穿了他的伪装。

野犬真是一个叫他大意不得的男人。

阿余懒洋洋地阖上眼，靠向冰冷的墙壁。

不管野犬抱着何种目的解开他的枷锁，外面又是谁在制造爆炸，总之都与他无关。

那他还在乎什么？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几日前的晚上，他专程去寅虎堂看望武莲时的情景。

暖黄的灯影下，武莲愁眉不展地坐在木制的案桌前，阅览着如小山高的公文。

她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觉。

直到他故意发出动静地轻咳几声，她才从公文上抬起头。

“阿余？”见他不请自来，武莲微微诧异地张大眼。

“看到我很意外嘛！”他笑嘻嘻地走近武莲，“你登上堂主之位，我还没来恭喜你。”

“谢谢……”武莲似乎有些在意他的贴近。

这令他不禁促狭地说：“放心，在我成年前，我不会碰你一根汗毛。”

“我不是这个意思。”武莲红了红脸。

他凝视着她绯红的脸蛋，心想难怪他会对武莲感兴趣，明明已经是一个成熟女人，但某些方面出人意料的纯真。

若以前是武郎保她周全，他不介意今后接手保她安稳。

武莲之于他，犹如置身蛹中的虫宝宝。

他想趁她羽化成蝶前，缠绕住她，使她永远待在他制造的茧里。

“你刚刚在烦恼什么？”他诱哄似的坐上她的案桌，轻轻瞥了一眼桌上那些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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