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上）（1/2）

之前陈恒指点了霍景几句, 后因李义有事要禀报, 就先走了。霍景学得还挺认真, 毕竟机会难得，何况齐王寥寥几句教导也使他受益匪浅。

见霍景还站在原地练习, 陈闵抱着自己的弓，对他说：“要开席了，咱们过去吃东西吧，我都快饿死了。”

霍景抬平手臂用力拉开弓, 结果一箭射出去, 居然脱靶了。

陈闵啧了一声，收回落在靶上的视线, 嘲笑他道：“白得了我四哥的指点，没半点进步。”

霍景自方才射箭时起就一直觉得隐隐有些心慌。他摸摸胸口，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 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陈闵不想呆在此处摆弄弓箭了, 于是一把揽住他的脖子, 央道：“走吧, 想什么呢。”

霍景出神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半天都没见过姐姐霍寻了。他推开陈闵的手, 转头看了看周围，恰巧见到游宜月也向这个方向走过来。

游宜月走近之后先向陈闵福了一礼, 这才面向霍景问道：“你可看到你姐姐霍寻了？我绕了一圈都找不到她。”她早已经比完了箭, 场上除了善阳公主外, 就数她大出风头, 周遭的恭维声有真有假，她也懒得听。本以为霍寻会一直站在人群里等自己，结果半天都不见她人。

霍景蹙眉。“我也没见到她，她不是应该和你呆在一起吗？”

游宜月和霍寻形影不离，现在连她都找不到霍寻，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他没了继续射箭的兴致，看了陈闵一眼，说：“要不你先入席吧，我得去找找我姐。”

“那咱们分头找，我去那边。”游宜月指了指左边，见霍景点头后就往那边去了。

“你这么急着找你姐做什么？”陈闵见霍景也拔腿就走，回过神追上来与他并肩向前，开玩笑说，“怕我四哥把你姐姐拐跑不成？”

之前四哥和霍景姐姐说话时，霍景还将四哥认成了登徒子，撸起袖子要上前阻拦来着。

“不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你姐姐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至于跑丢吧？”而且这椒隗山上到处都是侍卫，也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陈闵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一段距离之外，印着公主府标识的马车停在帐篷一侧，有人刚刚坐进车里。

随后车帘很快被放下来，不过霍景眼尖，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看清车里那人的手腕上带着一串碧玺手链。

车上的人是霍寻。

他顾不上和陈闵说，便直接快步向着马车的方向跑过去，陈恒听到脚步声后转过头看向了他，微微皱了下眉。

“霍唔……”

霍景几步跑到马车前，刚要张口说话就被迅速上前的李义捂住了嘴。紧随而至的陈闵被这种架势吓得一惊，呆呆地站住了，看着陈恒问：“四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霍寻在车厢里坐着，她听到了霍景挣扎时的闷哼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伸出手将帘子的边缘微微挑开，向外看，见霍景被李义捂住嘴不断挣扎，整张脸都憋红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福阳公主与她肩挨着肩坐在一起，苍白着脸色握住了她的手，道：“没事。咱们先去齐王府，恒儿会想出办法的。”这话既是在安抚霍寻，也是在安抚自己。她话一转，又有些抱歉，“是我连累了你，这件事本是针对我的，倒害你也一道遭罪。”

霍寻松手放开了帘子，摇摇头：“这事懒不得公主，是有人藏在暗处意图谋害。”她将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有些出神，没想到开开心心来椒隗山赴宴，结果会出这么大的变故。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上毫无异样，有些不真实之感，所以甚至生不出恐惧的情绪。

而福阳从内心里便泛着浓浓的疲惫，也没有心情再开口说话了。她想起那个假婢女的诅咒，觉得那些好不容易才被自己努力遗忘的过去又再次卷土重来。在她看来，回到京城是离开地狱，得到解脱，而鹘瓦的族人却认为自己给他们全族带来了厄运。

霍寻敏感地察觉到福阳公主的手在微微颤抖，于是慢慢反握住她了的手，试图带给她一些安慰。

福阳抬起头与她视线相接，霍寻的手心是温热的，而自己从手掌到指尖却冰凉一片，勉强一笑道：“我大你许多，却还要你来安慰我，实在惭愧。”

霍寻的眼中看不出恐惧，因陪伴的人表现镇定，倒也让福阳跟着慢慢平静了下来。

两个人没再交流了，各自沉默。

其实霍寻是知道花瘟的。在居阳城的几个月里她曾帮凌大夫编撰药经，看过一截关于这种病的简短叙述。这个病最初是从鹘瓦传出来的，因染病后发作得快且易传染，又几乎无药可治，一直被鹘瓦人看作是恶鬼的诅咒。

她低下头，轻轻将袖口往上扯了一些，见手腕上的肌肤仍然白皙平滑。若确定染病，不出半月，血管会发胀发青，像虫子一样盘踞在肢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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