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瘟（1/2）

在陈恒的帐中只有三人, 除他和李义之外, 还有一个面容普通, 身穿粗布深衣的男人被五花大绑按倒在地上。

开始男人还嘴硬，咬死自己没有下毒。陈恒没闲心一遍遍审问，直接用最粗暴的方式敲开他的嘴。他示意李义上前, 吩咐道：“打断他一条腿，再问。”

被捆住的男人侧躺在地上徒劳地挣扎了起来，只是还没等他再开口，棍子已经打下来了。李义这一下用足了力道, 重重砸在他腿上, 腿骨应声而断, 断骨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寒毛直立。

男人都还没来得及恐惧, 就咬紧牙闷哼一声，痛感迅速从断腿蔓延至全身，疼得他浑身打颤，冒出的冷汗滑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也终于肯松口了：“我说……我说……”他疼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缓了片刻, 趴在地上接着道, “晋王原本叫我在福阳公主的茶里下了毒, 可茶还没等送去, 不就被你们……发现了吗？”

“再打。”陈恒抬起眼, 语气透出阴冷。

“我真的没有说假话！”那人疼得已经眼前发黑了, 挣扎着爬向陈恒, 试图抓他的衣摆，断断续续地求饶，“齐王，你手眼通天，连我下毒都能逮到，难道还怀疑我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再做什么吗？”

李义也不明白，下毒的人已经抓到了，为什么王爷还是不放心，在一旁开口：“王爷，恐怕他说得是真话。送去的茶属下已查过了，确实无毒。而且送茶的人是阿莫，她向来忠心，断不会被收买。”

“不对。”陈恒慢慢退开一步，蹲下身捏住男人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这人的骨头，仔细打量他的表情，沉思片刻后说，“凡是今日能接触到公主的人，都仔细查！”

他立刻站起身，斩钉截铁道：“绝对还有问题。”

陈骜费尽周折买通了这个人给皇姐下毒，但皇姐身旁有李义，能喝毒茶的几率不大，陈骜的手段没有这么拙劣。

陈恒掀开帐帘，大步向外走。

帐中，霍寻正认真听着福阳公主兴致勃勃地谈起她儿时的事，渐渐也放下了心中疑虑，因为福阳公主确实一直在和自己闲谈，可能真的是因为无聊，需要找人来陪吧。

只不过她说上三五句，总要谈及陈恒。

手边的茶霍寻喝了两口就不再碰了，她味觉灵敏，总觉得这茶里带着一种浅得难以分辨的腥气。只是她一直都喝花茶，觉得其余许多种茶味道都太涩了，所以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喝不惯的缘故。

福阳难得有说话的兴致，这几天都是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霍寻是个很好的聆听者，而且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说得尴尬，偶尔插上两句，都能勾起她继续往下谈的欲望。

帐中气氛融洽和谐，福阳越看霍寻越觉得喜欢，却也担心弟弟又是一时兴起而已。毕竟当初的谢茵，也是他自己主动要娶的，如今又转头看上了霍寻，谁知有没有长性呢？

她有些发愁地看着霍寻的漂亮脸蛋，既忧又喜。才想问问霍寻对弟弟陈恒的印象如何，没想到与此同时，陈恒却忽然带人闯进她的帐中。

李义率先几步冲到福阳身边，不由分说就将在福阳左手边站着的婢女按倒在地。

霍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心一紧，抬眼就见陈恒快步向自己走过来，然后低下头看案上的茶壶。

福阳也站起身，问道：“这是怎么了？恒儿，你来此处做什么？”

两人手边的茶杯明显都已经动过了。陈恒又瞥眼看向那个侍女，李义会意，抬手在那个婢女下巴处一捻，居然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而李义定睛看了这个假婢女的真面目一眼，突然松开手将她重重甩开。

婢女软软地趴在地上，露出的一张脸颜色发青泛黑，眼底无神。她趴了不过一会儿，就忽然开始呕血，且呕出的血都是不正常的黑红色，明眼人一看便知异常。

这个伪装成婢女阿莫的人吐过血后又忽然癫狂地笑起来，抬眼看向福阳，指着她慢慢说：“恶妇为我族带来厄运……我今日终为我族人报仇……”血顺着她下巴往下淌，她换成鹘瓦语言，继续说了一句什么。

这里能懂鹘瓦语的只有陈恒和福阳。

福阳面色发白，视线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听懂了她说的是一句鹘瓦人都知晓的恶毒诅咒。

女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似乎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蜷在地上又呕出了两口血沫，紧闭着眼，再没有了动静。

李义见到女人的症状后已经完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看向陈恒，低声说：“不是毒……是花瘟……”

这是一种从鹘瓦传出，并且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染的病症。这个女人明知自己患病，在陈骜的帮助下混入福阳帐中奉茶，原来是为了毒害福阳公主。

陈恒也知道花瘟，他读过鹘瓦地方志，更曾见识过这种病的厉害。凡是染此病之人，自病发起开始呕血，最后骨瘦如柴，呕血而亡。

他让自己镇定下来，转头看着福阳和霍寻，再次确认：“这茶你们两人都喝过了？”

福阳与霍寻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生出了忐忑，福阳答说：“喝了。”

霍寻视线落在自己喝过两口的茶杯上，这时候才将现在的变故和方才自己尝出的那种莫名的土腥气联系在一起。

她再次抬眼时与陈恒视线相碰，喃喃问他：“茶里……有毒？”

陈恒向前走了一步，李义却拦在他面前，腮肉微鼓，紧紧咬着牙不让他再继续靠近。

他偏过头看着李义，听不出语气，问：“靠近也会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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