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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江一手插兜，看着她，“去啊，看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运动鞋！”黄臻别过脸，气道。
魏小江走到门边将一双帆布鞋踢过来，“穿这个跑。跑完了我给你钱明天买新的运动鞋，想要一双耐克是吧？”
黄臻眼睛一亮，磨磨蹭蹭过来穿鞋子。
走到跑步机旁边又呆住了，“我不会用。”
魏小江将啤酒放下，走过去，光着脚踩上机器，“我用一遍，自己看着学。”
“……”黄臻气得牙痒痒，赶紧跟上节奏，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知道了知道了。”
魏小江哼一声，暂停机器走下来。
黄臻问：“跑步能瘦吗？”
魏小江拿起啤酒：“你跟谁说话？我是你爸。”
黄臻不说话，咬咬牙上去开机器就开始跑。
魏小江站在旁边，点点按按：“先快走热热身，走个十分钟，再开始。”他手指戳在屏幕上方的时间，“一个小时，别偷懒。”
“……”
算了，为了明天的耐克，下个月的生活费，忍一忍忍一忍。
黄臻偷偷瞥他，居然还不走，还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古龙。
黄臻这小身板，别说跑一个小时，快走都是问题。
跑跑走走，半小时勉强走了三公里，“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肚子疼。”
手握着跑步机的杆子，温水是黄志飞准备的，她每跑十分钟就降速喝点儿。
魏小江正看到李寻欢跟阿飞在树下舞剑论道的情节，他抬起眼睛，“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真的跑不动了！”黄臻声音软软地说，“真的好累……”
魏小江抖着腿：“那这样吧，明天继续剩下半小时。”
“真的吗？可以吗？”黄臻眼睛放光，想了会儿，“那我的鞋……”
“没了。”魏小江耸肩。
黄臻看看时间，还剩下二十七分钟，“那我再跑会儿。”
她想起体育课老师说长跑要诀，深呼吸，深——呼——吸——
下跑步机的时候，黄臻跟条死鱼一样，被魏小江拖着丢到了沙发上。
鞋子都没脱，喘着粗气问：“我是不是要死了爸？”
这会儿知道喊爸了。
魏小江弯腰，将帆布鞋的袋子扯开，把鞋子丢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死不了，你小时候发高烧，三十九度烧了三天，脑子还不是很好？”
这件事她有印象，她妈也总说，可能是那时候烧得好，所以现在读书好记性也好。
黄臻恍恍惚惚地看着灯，只觉得晕头转向，再看看黄志飞的脸，模模糊糊的，总觉得他好像变年轻了，说不上来的感觉。
魏小江躺回单人沙发里。
两人沉默了会儿。
黄臻才虚弱地问：“你是不是要给我找后妈？”
魏小江心道，这姑娘怎么就这么过不去这事儿呢？想想才说：“那你想要吗？”
黄臻闭上眼睛，“不要。”
魏小江又问：“那你要什么？后爸？”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黄臻突然发起脾气来，从沙发里爬起来，脚上鞋子也飞了，两条腿灌了铅一样踩在地板上，虎着脸看黄志飞，“明天我要买耐克！”
“嗯。”魏小江点点头，“下次还撒谎吗？”
“不撒！”黄臻嚷着，从跑步机旁边经过，恨不得用眼神炸了它。
魏小江看她就要回房间，又道：“简单的做几个拉伸，不然明天腿很……”
“砰——”
门就这么关上了，他摸摸鼻子，自讨没趣。
黄臻在房间里一边拉筋，一边哭了，她觉得好委屈……
她爸现在怎么变这样了？
这两天还真找不到她妈妈，不然可以问问去。
她给发了条信息过去，但是没回。
抹干净泪，又想，凭什么撒谎就要跑步，谁规定的啊！谁家也没有这种规矩！
又想想，明天还可以买双耐克，顿时，哭完还有点高兴。
黄臻洗了个澡回房间。
魏小江丢开书开始跑，还没跑几分钟就听见次卧门打开有人喊：“吵死了，我要学习了！”
“……”
魏小江心道，行吧算你狠。关了机器下来。
黄臻在门背后一听，居然真的关了，又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有两张卷子要做，赶紧去做题了。
等到十点左右，黄臻门被敲响：“钱在桌上，明天自己去买。”
黄臻一喜，又冷冷地说：“知道了。”
转天魏小江回家，果然鞋柜上多了双全新的白粉耐克，桌上一张小票一元找零。
他给的是500元。
他将钢镚儿立在桌上，手用力一转，硬币飞速旋转发出簌簌声。
次卧门缝里亮着灯，人在家。
魏小江看看跑步机，心道，考虑不周，早知道不买跑步机了——他换上鞋，去敲门：“我去外面跑，别偷溜出门，我随时回家的。”
“我不出门！”黄臻嚷了一句。
等人走了，黄臻打开门看看客厅的跑步机，皱眉。
魏小江刚在篮球场跑了三圈，就接到黄志飞姑妈电话。
“阿黄啊，我跟你说这次有个女的，特别好。”
“你叫我黄志飞可以吗？”魏小江强调道。
他真的不想被人喊成一条狗，哪怕是“喂”都可以。
篮球场里的小年轻在挥洒汗水，忙着呼喝。
魏小江举着手机，站在角落里拉伸。
“我怎么叫你是我的事情，你现在怎么搞得？脾气这么大？阿黄我跟你说，要不是你爸死得早……”
魏小江脑子里浮现出第一天，这姑妈当着自己口沫四溅的模样，他此刻仿佛感觉姑妈的口水正通过通信光缆喷到自己耳朵里。
“我还有事，我先挂了。最近不要介绍对象，我没空。”他忙不迭地挂了。
周遭有人喊他：“老黄？”极其惊讶地冲过来，“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跑步？打篮球？”
魏小江研究了下对方，小区认识的人，他点头，“嗯，跑会儿。我继续了……”说完戴上耳机开始跑步。
那人站在篮球场外面和老婆说：“老黄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知道。”他老婆看也没看，在用手机，“他们家的事情少管。他女儿哦，老被一个宝马车送来，他老婆以前又那样子，算了算了，乱的很。”
魏小江第三回看到宝马车，是在一周后。
这次他没躲着拍照，而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车前。
黄臻刚推开车门就看到黄志飞走出来，吓得愣在原地，他怎么最近下班越来越早，不是都要八点以后？而且最近还不上夜班！
魏小江沉默着将车门给她打开，等人走到一边，他对车里的小男生说：“上来喝茶。”
“叔叔好。合适吗？”小男生还挺活泼。
“怎么不合适？你去前面停车，我跟黄臻在这里等你。”魏小江反手将车门碰上。
也不知是声音的确大，还是黄臻过于敏感，只觉得刺耳。
“我……”黄臻试图解释下。
魏小江转过头来，盯着她，她顿时消音。
魏小江看看社区门口走进走出的人，也没说话。
等小男生到跟前了，他才说：“走吧。回家喝茶。”
黄臻突然发难，站着一动不动，“我不去！”
魏小江扭头看她，她大声重复了一遍：“我不去！”紧接着不管不顾地迈开腿顺着小区往前冲进了夜色里。
魏小江跟小男生同时喊了一声：臻臻！
然后两个人一起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