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潇湘曲自有道人助 拿天鹅却遭卞赛奚（2/2）
寇白门好奇地追问道：“哦？还有什么？快些告知于我！”
柳如是道：“《萦尘集羽》乃是舞中之最难，而这《海清拿天鹅》也是所有琵琶曲中演奏技法最难的。”
听了如是这么说，寇白门便不再说话了，跟着如是一同凝神盯着台上的顿小文。
这曲子乃是依据元代杨允孚《滦京杂咏》中的诗：‘为爱琵琶调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新腔翻得凉州曲，弹出天鹅避海青。’所作。柳如是之所以说此曲是在所有琵琶曲中演奏技法最难的，是因为此曲在演奏上，虽属武套乐曲，但所要运用的文套技法较多，左手多用吟挽，右手讲究音量、音色的控制。凡轮子弦带挑缠弦时，将缠弦在品上摆动，表现天鹅鸣唳之声，并多处运用拼弦、扫弦技法，以描绘海青与天鹅搏斗的激烈场面。
面对演奏技法如此复杂的曲子，顿小文却也如董小宛舞《萦尘集羽》一般，算得上得心应手。《海青拿天鹅》描述了从猎人带着海青出猎开始，到海青在天空中翱翔、回旋，再到海青发现猎物后的追逐、抓捕，以及胜利归返的全过程。此曲共分为六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乐曲的引子。开始处弦数变化的滚、夹扫、大扫四条弦与轮指交替出现，描绘了草原辽阔壮丽的画面。接下来长轮带挑四弦的低八度音，左手在四弦做保留音的张力滑音，仿佛是海青在出猎之前精神抖擞的鸣叫声。最为形象的是左手平按第二相，并做大幅度的、具有张力滑音效果的吟，配合右手大摭分的指法，像是海青挥动巨大翅膀的声音，生动地描绘出海青蓄势待发的样子。整段音乐经顿小文之手弹奏，表现出大气、稳重之感，描绘了蒙古贵族带着海青，仆人等集体出猎时浩浩汤汤的场景。
到了演奏第二部分，运用了“合尾”手法，后面部分的旋律完全相同。从第二部分起乐曲的速度逐渐加快，渲染了紧张的气氛。低音区到高音区的重复乐句，左手继续运用大幅度的吟，是对海青捋翅、展翅、鸣叫，和即将展翅高飞的样子的描写。
在第三部分中。每段的结尾句音名、节奏、演奏法都相同，只是音区不同，再次运用了“合尾”。左手大幅度的吟、张力滑音相结合，加上右手上下位置变化，忽明忽暗的音色表现出海青低空飞翔，盘旋斜掠时发出的鸣叫声。左手大幅度的张力滑音，描绘出海青飞翔时忽高忽低，灵活变化的样子。而后大量切分音的运用，有一些灵巧的感觉，表现出海青聪敏灵活的一面。
待到顿小文弹奏到了乐曲的第四部分，这一部分描写了海青发现天鹅的过程，具有威风凛然，杀气森然的气魄。海青不光凶猛，而且聪明灵巧，当海青发现猎物后，先低空飞行，瞅准机会才会猛地攻击。弹奏一开始，就加快了速度，大量运用大幅度的吟，右手大摭分的指法，描绘出海青发现了猎物但是必须等待机会，忍不住低鸣盘旋，拍打翅膀的样子，渲染出弓将离弦般的紧张气氛。
而弹到了本曲的第五部分，也是整首乐曲的高潮。这一部分描写了海青追捕天鹅的情景。段中的“模进”音型，仿佛是具有攻击性的海青在奋力盘旋着追拿天鹅，而天鹅只能自我保护四处逃遁，随着模进的音逐渐变高及左手颤音的运用，仿佛是海青与天鹅之间的距离步步逼近的情景。在这一段中，顿小文大量运用了高难度的左手并四弦指法，极其生动地表现出海青与天鹅厮杀的情景，这里既有海青的鸣叫声，又有天鹅拼命反抗时声嘶力竭的鸣叫声。而每次并弦之前的压弦配合右手长滚纵起，仿佛是海青俯冲前的低声鸣叫与天鹅的哀鸣混合在一起的声音。而后，反复三次的高音区左手并二弦及大幅度的吟，通过右手轮指、滚、夹扫的演奏法变化，一次比一次激烈，描绘了天鹅被海青捉住但仍奋力想要逃脱，用尽最后的生命挣扎的情景。随后再次出现的并四弦，是威武的海青胜利的鸣叫声。
最后一部分是乐曲的尾声。是由《五声佛》、《撼动山》两首曲牌演变而成。这部分的旋律豁然开朗，轻松明快，表现海青胜利归返后高兴的样子和打猎的人们愉快的心情。乐曲最后左手吟二弦的音，并且在右手双弦轮停止后继续吟弦发出余音，是海青胜利后洋洋得意的鸣叫声。
一曲终了，风头竟与柳如是的《潇湘云水》无二。台上台下均称赞道：“不愧是‘琵琶顿老’的传人，果然尽得真传。”
待到顿小文下台之后，平日里的姐妹们将她围在中间，无论是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纷纷向其表示祝贺。只有卞赛赛在一旁酸溜溜的说了一句：“看平日里琴心妹妹一副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的样子，想不到也和小宛妹妹一样，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呀！”
听了这话，顿小文心中愤懑不已却又不敢反驳，只得涨红了脸，在一旁深深地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见状，众人均面面相觑，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立在一旁，一言不发。而站在一边的董小宛也是浑身的不自在，却也无言以对。最后，还是寇白门轻轻地推了推卞赛赛，说道：“你又在这边胡诌些什么，快与我一同回去吧！”说完，便拉着卞赛赛向会场外走去。卞赛赛冷笑一声，便也随着寇白门走出了会场。
顾媚儿见她二人出了会场，便过来劝慰顿小文，她说道：“你也知道她平日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何必与她计较过多呢，今日本是喜事一桩，妹妹无需为旁的小事伤感。”
此时，顿小文的脸上已经梨花带雨了，她哭诉道：“平日里，她嘴尖舌巧的，也就罢了，我何时与她计较过。只是今日，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我出言不逊，羞辱我到这般地步，我还有何颜面存于世上，不如今日便投了河去，倒叫她眼前清静，随了她的意。”说罢，便要向河边冲了去。
众人赶忙拦住，好话，软话的说了一堆，才将其劝住。随后，公布‘评花榜’，顿小文的《海清拿天鹅》与柳如是的《潇湘云水》高居榜首。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又劝了顿小文一番，她才止住了泪水，只是在一旁啜泣。最后，由顾媚儿和李香君将其送回，又好好劝慰了一番，才算作罢。
明日，便是‘选美大会’的第四个赛事——‘书画会’了，要知在‘书画会’上又发生了哪些事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