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剑器舞妙助评花榜 阳春曲难敌花月夜（1/2）
却说上回，‘容仪会’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了，也快要轮到柳如是上场了。可就在这时，由于大会管登记人的疏忽，已有一名女子先如是之前舞完了《六幺》一曲，而大会规定，舞曲不可重复，这让如是顿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一旁的李香君和顾媚儿见此情景，便问怎么了，寇白门一五一十的说了。顾媚儿当机立断拉起如是要去管记录的那里问个清楚，李香君也一同跟着，寇白门马上要上场了，所以留在这里。
三人找到了管记录的地方，经过一番查验，确是管记录人的疏忽。可眼下的情形，再去苛责追究也无益处，反而会耽搁时间。
李香君对如是说道：“眼下时不可待，这么多舞曲，不如你先随便选一个吧，好歹过关了再说。《白纻》《巴渝》《前溪》你随便挑一个吧！”
顾媚儿反驳道：“不可，刚你所言之舞，在场众人皆可舞。先不说如是吃了多大的亏，且说她这一身的装扮，与这些舞都格格不入，今日的情形也都看见了，高手如云，万一失手，可是害苦了如是啊！”
李香君打量着如是的一袭青衫，又生一策：“我想起个舞曲，要着青衫方可，绿珠的《明君》怎么样，此舞闻名天下，精妙无比，如是细腰长裙，姿容曼妙，定能舞的凄婉动人，艳惊四座！”
顾媚儿思索着，没有答话。如是却有些不愿意，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姐刚才所舞的《汉宫秋月》与《明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是若选了《明君》恐怕也有相仿之嫌吧！”
李香君恍然大悟，忙说道：“是我疏忽了，只见你一袭青衫，未曾想过其他。”
其实，今晨如是在换上这身衣服时，也想过舞《明君》这首曲子，但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并非是因为和《汉宫秋月》相仿，当时，她还不知李香君选定的舞曲。明君者，王昭君也，纵然有落雁之美，也是凄苦悲惨一生。而作《明君》舞者——绿珠，比起王昭君的悲惨一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本是一教坊舞妓，后来成为西晋石崇的宠妾，石崇与贵戚晋武帝的舅父王恺斗富，一时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得罪了许多人，而不自知。后来赵王司马伦专权，宠臣孙秀与石崇有旧仇，又暗慕绿珠良久。于是在赵王面前馋害石崇，石崇死，孙秀欲夺绿珠，绿珠誓死不从，遂坠楼殉情。所以这首曲子是何等的哀婉悲凉，让如是畏而远之，不敢上前。
这时，顾媚儿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英姿飒爽，女中豪杰，与你这身气质极为相仿，只是不知你能否作她之舞？”
如是急忙问道：“姐姐指的是？”
顾媚儿说道：“大唐开元第一舞人——公孙大娘。”
如是一听，不禁心头一喜，这公孙大娘善舞剑器，舞姿惊动天下，在民间献艺，极负盛名，应邀到宫廷表演，无人能比，被称为大唐‘第一舞人’。只不过公孙大娘的《剑器浑脱》‘爧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一般的女子自幼便开始缠足，行动受了限制，很难发挥出此舞矫若游龙，光耀九日般的气势。但如是缠足较晚，到了盛泽归家院后，徐佛见她一双脚，比起寻常女子要大一些，行动也比别人要更加灵活，便教她公孙大娘的《剑器浑脱》。而如是也十分敬佩公孙大娘的洒脱不羁和豪气冲天，对她的仗剑江湖，逍遥一世更是心向往之，所以她学起这《剑器浑脱》来便格外用心。但自从来到金陵后，便一直按照郑如英的意愿练习舞蹈，都是些纤软柔弱的舞，一来二去，如是也将这苍劲有力的《剑器浑脱》给抛到脑后了。
如是茅塞顿开，对顾媚儿说道：“多谢顾姐姐提点！如是能作此人之舞。”
李香君一看找到了解决之法也是欣喜不已，说道：“这舞好啊！今日场上众人之舞，无一不是纤弱之姿，若你能作公孙娘子之舞，那定是独树一帜，卓而不群！”
“不过。。。”顾媚儿眉头紧锁，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现下时候不早了，到哪能给如是寻得一把宝剑呢？”
三人又陷入冥思苦想之中，今日在场众人，无一人舞剑，回去取剑定是来不及了，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柳如是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突然，李香君叫了一声：“有了！”如是和媚儿看向她，她接着说道：“有宝剑了！我想起清晨入场之时，陈公子腰间正别着他那把家传宝剑！”
顾媚儿笑着打趣道：“以如是和陈公子之间的交情，如是一开口，陈公子定会乖乖的将宝剑双手奉上。”
柳如是羞红了脸，嗔怪道：“哎呀，都这个时候了，顾姐姐还不忘取笑我！”
李香君也笑着说道：“好了，现在不是你害羞的时候。事不宜迟，你快去向你家陈公子借剑吧！”
如是这才满心欢喜地跑去向陈子龙借剑。陈子龙坐在嘉宾台上，如是心想若这般跑过去，有些唐突，让外人看了不免要说些闲话的。她左思右想，还是给了一个丫鬟几钱银子，打发她过去，才不显眼。
那丫鬟收了银子，自然不辱使命，不一会儿，陈子龙就借故下来找如是了。一见面，陈子龙笑意盈盈，说道：“今日盛会，在场佳人都一展绝技，令人叹为观止，不知你准备舞哪首曲子呢？”
如是道：“我选的舞曲是公孙大娘的《剑器浑脱》，所以才特地问你借腰间宝剑一用！”
陈子龙疑惑道：“大会进行到此时，我还从未见过有人上场舞剑的！舞刀弄剑分明是男人的事情，再说，就你这身板儿能不能从剑鞘里将我的宝剑拔出来都是个问题，还要舞弄一番吗？”
柳如是俊眉一挑，撅着嘴说道：“不借就不借，在一旁说什么风凉话儿啊！你不借，我找别人借去！偏不信这场上只你有这东西！”说完，拔腿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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