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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莫徘徊挥剑断琴弦 假慈悲陪醉解忧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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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辕文喊了一句:“好了,都别闹了,我的头都快炸了!”又对如是说道:“今日你且先回去,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宋夫人又急了,说道:“难道你还要跟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继续纠缠下去吗?这些日子我对你的苦口婆心都白费了吗?娶她也行,我就让你爹将你开除族谱,从此别踏进宋府的大门,我看你怎么活!”

宋辕文一时没了主意,柳如是用手擦干了眼泪,冷笑道:“不必了,我今天就要你一个交代,把话说清楚。”

宋辕文说道:“你何苦逼我呢?今日闹成这样,不如先避其锋芒,改天再说吧!”

柳如是说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明明知道家里不同意,又何必来招惹我,对我许下了诺言,又说话不作数,若你早说,我也不会喜欢你,而今,你连一点男子气概都拿不出来坚定立场。我恨你,更恨我自己当初瞎了眼。”一个最失败的男人,不是没有女子的喜爱,而是曾经喜爱过他的女子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宋辕文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宋辕文跪在柳如是的面前痛哭流涕:“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的确是真心爱你,今生做不成夫妻,来生我去给你做牛做马!以赎我对你犯下的罪孽!”

宋夫人一看儿子竟然给一个妓女下跪,顿时火冒三丈,扶起儿子,责打他:“不争气的东西,书都读到哪去了,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给她跪什么?”又推了如是一把“呸,你个下贱胚子,狐狸精,把辕文害成这样,快滚!”

经她一推如是头撞到了门棂上,出了血,她爬起来,说道:“我会走!但你们记住是他配不上我,我不要他了!”她看到墙上挂着一把宝剑,右边的岸上是一个七弦古琴。如是一个箭步跑过去,拔出宝剑,宋家母子以为她疯了,要用剑刺他们,忙躲到一旁嘴里叫着:“来人啊,救命啊”吓得大惊失色。

谁知如是一剑斩断了七弦古琴,弦弦皆断,一如她的情丝,一一斩断。说道:“你我的情分就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如是随即把宝剑一扔,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宋府,留下了怔在那儿的宋家母子。

出了宋府的门,如是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她只顾奔跑,刚要出胡同口就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男子撞到了一起,那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生的也算俊雅,他见这姑娘哭的梨花带雨,额头上出了血,不免生出几分怜惜,忙扶起如是,嘴上不住道歉,可如是心中无限悲痛,只瞧了他一眼,轻声说了句“无碍”,便向远处跑去。可没想到,就是这惊鸿一瞥,又将是一段剪不清理还乱的情缘。

如是本想跑回前缘阁,但半路想到怕妥娘问责起来,又是一场风波。于是跑到湖边先痛哭一场,又洗了脸,将血迹擦掉,用刚买来的脂粉遮了遮,待心情稍微平复一点儿,把纱巾戴上,遮住那像桃核一样的双眼。待天色见晚,才敢回去。

回去后,依旧有客人在等着她,她找了个丫鬟,让她告诉妥娘自己身体不适,不能接客,嘱咐好后,就回房了。

那丫鬟如实禀告,郑如英心中有数,今日的事情顾喜早就差人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了,不知是那丫头疏于防范,还是顾喜调教的人好用,跟踪了一整天都未被发觉。她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解决掉了这样一个大麻烦。现下就要依顾喜的锦囊妙计,今晚做个‘好人’了。

于是她找个由头打发了客人,又让人备了几样小菜和美酒,在前缘阁的湖心亭中摆下,让丫鬟务必把如是带来。自己则先坐下小酌,她不禁再次佩服顾喜的手段,先瓦解柳如是的意志,再派人泄露给宋夫人,柳如是在妓女里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行为放荡,比一般妓女更甚。让宋家永远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女人,但最妙的是,此事做的滴水不露,除了宋家以外,无人听到这番谣言,宋家呢,已依她所想,为宋辕文的声誉考虑,也没有宣扬此事,因此柳如是的声誉也没受到半点影响。最后,再由她郑如英做好人,让柳如是能死心塌地的留在前缘阁,等待选美。

一会儿,如是就到了,那丫鬟态度强硬,容不得她推辞。如英起身,笑着对如是说:“来了,先做吧。”待如是坐下,又吩咐丫鬟下去。

如英一边给如是倒酒一边说道:“今日,你看起来不高兴啊!”

如是怕她问起了,自己不好对付,便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哪有?只是有些想念月儿了,不知她何时能回来。”

如英说道:“生出些变故,恐怕得到八月十五之后才能回来。”

如是心中强装镇定的“哦”了一声,郑如英端起酒杯,自顾自饮了一口,轻轻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好像不是这样。”

如是脑中‘嗡’的一下,看到郑如英现在的表情,正和从前她知道自己是从周府跑出来时的表情一样。她不禁直冒冷汗,心中无比恐惧,但又不敢回话,所以沉默着。

郑如英见她不说话,便说道:“傻丫头,我经过的事比你吃的盐还多,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喜欢宋公子。”

如是心想,这下完了。

如英接着说:“你不必怕我,若是要责怪你,岂会等到现在?为娘的这是心疼你!”说着拉起如是的手,“你喜欢他,我不反对,若他要娶你,我更加支持,可我在秦淮待了这么久,还没见过那个姑娘真正得个好归宿的,天下男子皆薄幸!为娘没有拉住你,就是想让你去体验一番,是不是这样,你才能真正长大,才能看清楚这些公子哥儿的真面目!”

现如今,如是看清楚了宋辕文的真面目,只恨自己为他付出的真心太多,难以自拔。见如英如此体贴,便泪如雨下:“怪我自己,当初他信誓旦旦,轻易许诺,我就应该知道,他必定不是个重诺守信之人!”

如英递给如是一杯酒,说道:“都过去了,来,喝!”

如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如英不断替她满上,她也连喝几杯,这酒本就烈性,加上她心情欠佳,不一会儿脸就红了,一边醉醺醺的,一边哭着说道:“我真心待他,他却如此对我,这些日子的感情真是错付了!”

如英说道:“这天底下谁都靠不住,尤其是这种小白脸,那说话就是放屁!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去争取,握在自己手里的才踏实!”

听她说完,如是拿起酒壶,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倚着柱子坐在水边,说道:“你说的对,谁都靠不住,就靠自己,就靠自己。。。。。。”她喃喃的念了几遍,想到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真的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路走过来,何曾遇到过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徐佛、郑如英之流对她算是好的,也只是想她多为她们多赚些银子;周道登对她好,不过把她当成玩物;剩下的人,不是动辄打骂,就是栽赃陷害,曾经度过多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尝尽多少世态炎凉、饱尝冷眼的苦楚!不,有一个人,月儿,对!是她!只有她才是那样的天真无邪,不掺杂任何杂质!又想到,她远在杭州,久不能归,不禁悲从中起,举起酒壶,猛灌一口,面对着皎洁的月色,默默流泪。

郑如英以为她只是想着宋辕文难过,故而蹲在她旁边,替她拭泪,又骂道:“乖孩子不哭了,那宋辕文就是个乌龟王八蛋,把你害成这样!”

如是一听宋辕文,哭的更加伤心,说道:“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人了!若他来,就把他打出去!”

如英哄道:“是,我这就吩咐下去,谁都不许提他,若他敢来就打折他的腿!都怪为娘不好,又惹你伤心了,着实该掌嘴。”说着,就假意打嘴。

如是忙拦着,说道:“妥娘这是做什么,不是要折我的寿吗?您收留如是,本就恩重如山,无以为报,今日之事,不光不责怪于我,反而陪我喝酒,劝解我,听我发牢骚。我哪里敢不识好歹,怪您呢?”

妥娘笑着说:“还是闺女心疼我,我今儿个就陪你‘一醉解千愁’。”

如是笑道:“好,‘一醉解千愁’干了!”

两人在月下饮酒,直到深夜,如是醉的不省人事,如英只是比她稍强一点,但也是晕头转向,唤来丫鬟,把她二人双双扶进屋里。

第二日早晨,如是睁开惺忪的睡眼,想起了昨天的事,‘但愿长醉不复醒’不无道理。但事已至此,弦已断,情也了,自己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还能如何?

她来到镜子前,看着憔悴的脸,红肿的眼,还有那不出血,但淤青着的额头,笑了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唤来丫鬟,让她去打点水,自己仔细的洗了脸,用干帕子擦干,做回镜前,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描眉,点朱唇,一会儿就完成了一张精致的面容。又换上一身桃红色的衣服,光艳动天下!

她走出屋子,外面阳光明媚,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换上一张笑脸,去找她的客人们,就为了这件不值得的事,耽误了多少银子,纵使来这儿的人一个个都是虚情假意,但好赖银子这东西是骗不得人的,是最忠实的伙伴。

就这样,如是一改往昔的清高自傲,对客人殷勤侍奉,风流妩媚,好不妖娆!旁人皆看出她的改变,有人说是‘本性难移’,有人则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人说别的什么,但如是就像听不见一般,依旧缱绻万千,可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痛苦与无奈呢?

如是本以为自己的遭遇真算是倒霉透顶了,可偏偏有一个词叫做‘祸不单行’,不过幸好这两件事没有全部发生在她的身上,那么另一个‘倒霉鬼’又是谁呢?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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