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吐心扉善女忙宽慰 闹风雨姐妹成反目(1/2)
且说上回几位小姐看过董小宛后,一行人前去顾媚儿的迷楼做客。坐在马车上,柳如是心事重重,想那冒襄为复社四公子之一,从前与董小宛也是琴瑟和谐、浓情蜜意、未尝没有男娶女嫁之意,而今却移情别恋,对昔日爱人弃之如敝履,是何等的薄情!宋辕文亦为公子、才子、豪门望族,自己真的能留他一世的真心吗?刚劝小宛‘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自己又何尝不是以色侍人?他看中的究竟是自己的年轻貌美还是柳如是这个人?
如是这样愁眉紧锁的一路,李香君和寇白门以为她是为了小宛的薄命而叹息,故而也就随她了,马车飞驰,不一会儿就到了顾媚儿的居所——迷楼。马车停下,李香君轻推了如是一下,说道:“到了,我们下车吧!”如是这才回过神来,对李香君笑了笑。
这时,出来两个小厮拿了长凳放在马车下,众人踏着长凳下了车,如是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书二字——‘眉楼’,如是悄悄的问身旁的李香君:“明明是‘眉楼’何故大家都叫‘迷楼’呢?”李香君答道:“‘迷楼’本系隋炀帝时建于扬州的别院,因该处‘曲折幽深,阁楼错落,轩帘掩映,互相连属,如仙人游’,故名‘迷楼’。以‘迷楼’戏称‘眉楼’,始作俑者是江南才士余怀,是指‘眉楼’的建筑巧夺天工,布置匠心独具,观之仿同仙境。不过没想到此言一出,却不胫而走,广为传说。”众人向里走去,如是见到里面的环境,果真是称得上‘迷楼’二字。
但她又问香君:“那这‘眉楼’二字又是何解呢?”李香君又答道:“顾姐姐本名并非媚儿,而是叫顾眉,媚儿是个爱称罢了。”
随着顾媚儿,众人来到了饭厅,顾媚儿说道:“各位妹妹爱吃什么我都知道,照着以前的上就可,只是柳妹妹,我不知你爱吃什么?”
如是答道:“姐姐不必在意,如是随意吃些便罢!”
“既是如此,这个季节南方食辣多些,你意下如何?”顾媚儿问道。
“平日里我也是偏爱辣的,多些姐姐细心周到了!”如是答道。
“妹妹客气了!”顾媚儿笑道。
这时,一队丫鬟端着茶进来了,众人接过茶,品了起来。顾媚儿出去吩咐传菜去了。又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在欢笑中结束了这顿饭。
饭后,大家坐在主厅谈笑风生,如是本也是无意来此,对于大家的谈话不感兴趣,被提及时,也只是敷衍罢了,但又不好立刻就走,故而借如厕之名,想出去溜达一会儿。
顾媚儿便想指个丫鬟跟着,如是执意要自己去,嘴上只说着不敢劳烦顾媚儿的人,因此推却。
“那便随你,只是若不记路,随便问谁都行,自会有人领你回来的。”顾媚儿说道。
如是出去,走着走着走到了迷楼的花园,因是初春,花儿还未盛开,只是地上那一层葱绿的小草毛茸茸的甚是惹人喜爱。便找了一处僻静的石凳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下,又是在想她的忧虑了。
“嗨,嘻嘻!”有人在背后吓了她一下,如是立刻回过神来,着实吓了一跳,李香君跳到如是面前说道:“好啊你!这下让我抓到你了,借口去如厕,原来自己跑到这儿躲懒啊,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在你身后这么久都不知道。
如是心想:自己不过刚到,李香君后脚就到,说如厕回来在这歇着,必是谎话无疑了。便说道:“好香君!屋子里实在闷得慌,我不过是想出来坐坐,还让你抓到了,不过千万别告诉顾姐姐,我初次到访,就编个谎话,实在失礼的很啊!”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李香君岂是在人背后搬弄是非之人,我不过是看你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做什么都没精打采的,才来看看你怎么了?你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理你了。”香君生气甩手要走。
如是不知这李香君竟是这般刚烈泼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是我错了,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若你能消气,打我两下我也受着。”
李香君笑道:“看在你医好小宛心病的份上,这顿打我先记下了,现在嘛,我来医治你的心病了。”说完,拉着如是坐在石凳上。
香君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为了小宛的悲惨遭遇而扼腕叹息,现在看来,不是,你心里还有别的心事,若你信得过我,不妨告诉我,我就算不能为你排忧解难,也能为你暂排忧思,省的你一个人蹙眉难受,连个劝解的人都没有。”
柳如是将信将疑,不敢将心事全盘托出,但看到李香君如此真诚也说了一点:“我,我有一个情郎,不知他对我是否真心,故而在这儿烦恼。”
“哦,原来如此,小宛的事怕是吓到你了,不过,我觉得,世间的男子并非都像冒襄一般薄情,他平日里待你如何,这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啊!”香君道。
“可,冒公子平日里对小宛也是甜言蜜语、百依百顺啊!”如是道。
“非也,你没有见过以前的他们,我倒是能感觉到,在他们这场情爱里,小宛要付出的多些,迁就他多些,甚至有时还要讨好他,但这是两个人的事,单方面的付出只能得到怜悯,并不能得到珍惜,正因如此,事情才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单方面的付出?那若是男子付出的多些呢?”如是问道。
“若是这样,就要看你自己了!”
“我?”
“对,若你真心爱他,便和他一样为对方着想,那是最好,若是不喜欢他,我觉得就要当机立断,切勿拖泥带水的,徒增烦恼。不过,看你的样子,你对你的情郎应是真心的吧?”
如是有些害羞,但还是有所顾忌:“不瞒你说,我还是忧虑的,小宛的事,还有上次在幽兰馆提到的马婉蓉的事,都在我心上挥之不去。”
“哈哈,你来这儿不久,所听所见都是些失意的人或事,殊不知,这秦淮河上,亦有好事、喜事啊!”说完,李香君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件,送到如是眼前,“你看,这个小东西好看吗?”
如是仔细一看是个十分精巧的琥珀扇坠,如是不解:“你给我看这扇坠做什么?”
香君害羞的说道:“这是我与我情郎的定情之物,这扇坠正好迎合了我的名字,叫‘香扇坠’,是他的家传宝物,与之相配的还有一把上等的镂花象牙骨白绢面的宫扇,因怕谁不小心打碎了这扇坠,故而戴在身上,那扇子就放在家中收藏起来,没带在身上。”
“情郎?莫不是刚才在小宛榻前你提到的候公子?”如是问道。
“正是,他也是复社四公子之一,侯朝宗。”香君答道。
“你瞒的好紧,外面竟听不到半点风声!”如是笑道。
香君也笑着说道:“你不也是,情郎是何许人也,至今也没人知道。”
如是见李香君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于她,故而也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他就是云间三公子之一的宋辕文。”接着又问道:“那你今后与候公子有何打算?”
“他正在给我凑‘梳拢’银子,怕大娘不依,也怕他人抢先,故而没敢走漏半点风声。”香君说道。
如是疑惑道:“候公子难道还拿不出这区区的‘梳拢’银子么?”
香君叹道:“他家教极严,家里出了他的日常用度,多的不肯再给了。”又转而说道:“宋公子就不同了,听说他的母亲对他十分宠溺,平日里,这些公子中,就数他的闲钱最多,帮你赎身也是不成问题的。”
如是听闻,心中自是有了些许欢喜,但又担心香君:“那你怎么办呢?何时才能恢复自由身,与候公子终成眷属呢?”
“这你不必担心,我们只要时常相见,他又对我有情有义,我就心满意足了,钱财嘛?早晚会凑够的。”香君乐观的说道。
如是笑了笑回应她,李香君突然恍然大悟:“我们出来的太久了,快回去吧,不然顾姐姐该派人出来寻咱们了!”
如是点点头,二人就回到了主厅,寇白门低声对如是说道:“你们两个一边玩去去了,也不叫上我!”
如是说道:“哪里是去玩了?不过是迷路了,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回来的。”
几位小姐又说了会无关紧要的话,就都告辞了。
回到前缘阁后,如是疲乏的很,便先去休息了,郑如英不敢贸然轻举妄动,见她不像从前那样的喜不自胜,便以为是顾喜的计谋有了效果,没有搭理她,随她去了。
过了些日子,柳如是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荷花塘边上,月儿走了,宋辕文派人悄悄带了口信给如是,说他正在筹钱,让她稍安勿躁,也没有再来。如此美景,却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儿在身旁,如是真是烦闷透了。从前,如是对那些客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完成诺言,尽职尽责罢了,不知怎的,现在觉得他们的嘴脸看起来是那么的惹人讨厌!每每接客,均是敷衍了事。
这时,丫鬟走过来说道:“小姐,寇小姐到了,正在主厅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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