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表真心辕文跃寒潭 伤情变小宛卧病塌(1/2)
且说上回柳如是正在梳妆,月儿从外面进来,拿着一封信在如是面前晃悠,笑嘻嘻地说道:“姐姐猜这是什么?”如是伸手去接,月儿往背后一藏,撅起嘴说道:“姐姐和宋公子书信传情,拿我做个干跑腿的,月儿不依呢。”知是宋辕文的信,如是边抢书信,边说道:“我的衣服首饰从不吝惜给你,现在你却来刁难我,我才真真不依呢!”月儿也不甘示弱:“我早就喜欢姐姐的那支琉璃镶珍珠的钗子了,只怕姐姐不舍得给我。”
如是停下,那支钗子是宋辕文所送,如是自是百般不舍,于是她假意到首饰盒中取出簪子,趁月儿不备,一把抢过书信。月儿气的直跺脚,说道:“哼,不理你了,谁稀罕那支破簪子,只有你才当宝贝。”说着跑出去了。
如是知道月儿一向大大咧咧,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故此也没管她,随她去了。如是打开信,原来是邀她去白龙潭泛舟。
虽已到春天,但乍暖还寒、凉意犹在,近几天又接连下了几场春雨,更添几许寒意。宋辕文、柳如是和月儿一起泛舟游谭。宋辕文屡屡表明心迹,可如是依旧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断岔开这个话题。对宋辕文,她也是动心的,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实在难与之匹配,若要厮守在一起势必要穿过重重阻碍,而最怕的是现在还不了解宋辕文,若是个花花公子,朝三暮四的,自己要么惨遭抛弃的命运,要么就成个深门怨妇被她锁在家中,那时,恐怕又回到了原来那个认人欺辱的时候了。
如是如坐针毡、犹豫不决。宋辕文又真挚的说道:“如是,你放心,我今日不逼你做决定,你回去想想,若你决定了,我会立即为你赎身,娶你过门为妻,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柳如是听了这话又是一阵感动,眼前的男人,年纪轻轻、温文儒雅、又学识渊博、家境优越,对她又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大度包容,‘为妻’——这是多么重的承诺,官家子弟、云间才子、功名在身,如此男子,多少千金小姐都求之不得,却偏偏对她这个风尘女子百般迁就、情深意重。
如是刚想答应他,转念又想:他愿意娶她,他的家族却不一定。故而又是愁眉紧锁,说道:“公子容我回去想想吧!”
辕文只得撑着船,送如是和月儿上岸,到了岸上,如是突然心生一计,对月儿私语了几句。
月儿便冲着谭中划舟远走的宋辕文喊道:“公子慢走!”
宋辕文立即停下,听着岸上的人说话。“我知公子对我姐姐爱慕已久,古语有:‘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若公子确为真心,不如跳入这白龙潭中,游到岸上来寻她,以表对‘伊人’的真心可好?此事是月儿自作主张的玩笑话,做与不做全凭公子。”
时值早春,寒意入骨,谭上的冰刚化不久,此时的潭水冰冷刺骨,如是料想:即使他真要一跃寒潭,怕也要想上一想。
谁知,宋辕文在月儿话音刚落就跳入谭中,脸上冻的铁青,像岸边游来。如是和月儿同时吃了一惊,如是的心瞬间被融化,哭着喊道:“辕文、辕文。”
待宋辕文游到岸边,如是和月儿忙拉他上岸,宋辕文直打哆嗦。如是握着他的手给他取暖,脸上写满了心疼,撅着嘴用责怪的口气说道:“一句玩笑你也当真,这么冷的谭水说跳就跳,真真是傻极了!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好。”
宋辕文笑着说道:“若是冻坏了,能得我的夫人亲自照料,也是值得的。”
如是啐了他一口:“谁是你的夫人?都这样了还不忘耍贫嘴!”
宋辕文突然郑重其事的说道:“今生我宋辕文只认你一个夫人,刚才月儿是玩笑,我对你的心却是认真的,你若不信,我愿在跳入这潭水千次万次。。。。。。阿嚏!”
“一次就冻成这样,还千次万次,我可不想让我的夫君今日命丧白龙潭。”如是说道。
“你说什么?夫君?”宋辕文眼中一亮。
月儿笑着说道:“公子没听错,刚才姐姐说的就是夫君。”顿时如是羞红了脸。
宋辕文高兴地说道:“你答应我了?”
如是不说话。
宋又接着问了几遍。
如是拗不过他的死缠烂打,说道:“怕你再做傻事,我也只好答应了。”
宋辕文自是喜不自胜,欣喜若狂的回了自己府上,老夫人一见儿子这样,自是心疼不已。宋辕文没敢说事情原委,只答道是自己不小心落水。
回到前缘阁后,如是见谁都是一张笑脸,一路兴高采烈的回房休息了。如英见如是这样与平常相异,好奇的问月儿:“你姐姐这是怎么了?见了谁让她这么高兴?”
月儿跟着高兴,便随口说道:“是宋公子,他马上就来为姐姐赎身,迎姐姐过门了!”话一出口,月儿便知自己闯了大祸。
如英一惊,果然是翅膀硬了,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从前的信誓旦旦竟都是用来哄我的鬼话!想撇开我攀高枝儿,想都别想,若是让她跑了,白璧观音打了水漂,我就不是郑如英!想到这,拽着月儿进了自己的卧房。
月儿哭着跪下,如英伸手就是一个耳光:“说,柳如是背着我干的所有的事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月儿十分惧怕郑如英,便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又念到柳如是平日待她亲如姐妹,便说:“妥娘别怪姐姐,她二人是真心相爱啊!”
郑如英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你个烂蹄子,让你在她身边是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你知情不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胳膊肘往外扭,认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我打死你个小贱人!”说着,便拿起鸡毛掸子打月儿。
打累了,坐下又转念一想,月儿跟着柳如是不过才几个月,就这般偏向于她,帮着瞒我,柳如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可见一斑。不能再找旁人去盯着她了,自己才是最放心的。至于月儿嘛,不能再将她和柳如是放在一起了,况且,刚刚又将她打的遍体鳞伤,若是柳如是知道非和我闹僵不可,她若非走不可,有宋辕文相助,也并非难事,到时只怕事情连半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本想把月儿卖给人牙子了事,无奈这么久的相处也有些感情,便修书一封,将月儿卖到了杭州一家下等妓院里,那里的老鸨算是旧识,日后若是变了卦要将其赎回,也能看在郑如英的面子上打个商量。
翌日一早,郑如英就去了百花楼,找顾喜商量对策。张元不屑的说道:“我当是什么事,一大早跑来,这些公子哥儿哪个不是薄情寡性,见一个爱一个,过些日子腻了,有了新欢,也就断了,这种事小丫头经历一次,哭个鼻子,也就知道了,你又何须大惊小怪呢?”
如英平日里本就看不惯张元,听她这样说便也反驳道:“要真是这么简单,我还何须过来,宋辕文跳个白龙潭连眼都不眨一下,这么冷的天,你的那些公子哪个愿意啊?”
张元刚要回嘴,顾喜便挡了回去:“好了,现在是想办法的时候!依我看,这宋公子是真的动情了,要想拆散他们,须得双管齐下才好。”
张元说道:“姐姐有办法了?”如英也盯着顾喜。
顾喜对如英说:“你回去莫要打草惊蛇,照样闲话家常,别让她看出端倪来,小宛病了,明天,顾媚儿等人要来探疾,我派马车过去接她,你无论如何也要让她上车,到了这儿,我会好好给她上一课的,而宋辕文那边,我自有妙计,别说是妻妾,就是婢女也叫她当不成!”
“听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只是不许坏了她的名声。”
“放心,我自有分寸!”见顾喜如此信心满满,如英也算是稍稍放心了。
回到前缘阁后,如是正在到处找月儿,如英便说:“每年我都要到杭州的寺庙里修行几个月,今年有你,阁里生意大好,我走不开,便叫她替我去了。”
如是从那日起便满心欢喜想着和宋辕文如何厮守,故而也没有多想,哦了一声便继续回去招待客人了,只是多日相处,如是对这个妹妹也是有较深的感情的,一想到几个月不能相见,心里也有些失落。
第二天,顾喜果然派了马车过来,那小厮声称是:“董小姐病了,十分想念各位姐妹,特意来接各位过府一叙。”
如是心想自己与董小宛不过一面之缘,哪里谈得上什么姐妹的交情,况且自己都要离开了,没必要过去了,便想回了不去。如英走过来笑着说道:“去吧!难得人家拿你当做姐妹,又有人来接,不去岂不失礼!”
如是怕如英疑心自己为何不去,便说道:“妥娘说的是,结交姐妹总是好的,如是这就去。”
如英淡然一笑。心想:且先让你再装两天,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顾喜,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如是乘坐马车去了百花楼。穿过华丽的厅堂,来到了一处幽静雅致的小院,这便是董小宛姐妹的居所‘水绘园’了。如是刚要迈腿进去,便听后面一个豪爽的声音响起:“妹妹也来了。”
如是回头看去,原来是寇白门,便笑着迎上去:“姐姐最近好吗?”
“哼,你也不来看我,倒叫我整天在家眼巴巴的盼着何时能再见你一面?哪里会好?”白门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姐姐冤枉我了,听说姐姐的客人颇多,我是怕打搅姐姐才不敢前去拜访,再者----”如是顿了顿笑着说道“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好了,说不过你,若是你来,管他是谁,都要晾在一边!不过近日的确是不得空,有位客人常来,实在是走不开。”寇白门无奈的说道。
如是一笑:“早听说保国公对姐姐一见倾心,有纳姐姐为妾之意。这客人莫不是他吧?”
“嘘,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可不要出去乱说啊!”寇白门忙打断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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