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粥（1/2）
林尧醒来时，眼前一片浓重夜色，树叶晃动，耳边猎风阵阵，但她身上却暖和的出奇。
“别乱动，这是在马背上，小心掉下去。”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声线冷冽，疏淡中带着一点蛊惑的意味。
林尧脑袋闷闷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缩在男人的怀里，像没有骨头一般。
不仅如此，她身上还被披风严严实实包裹，和身后男人的胸膛几乎是直接贴靠。源源不断的热源从脊背处渡来，林尧悄悄伸手碰了下脸颊，烫得吓人。
她彻底怂得不敢动了。
只是到底还是初春，迎面而来的冷风依然冻人，林尧脸上的热度很快消散，她忍不住出声询问：“爷，我们现在是在去潼阳吗？”
“是。”男人惜字如金。
“这是从什么方向去的？”林尧知道他一定是带着自己抄了小路，毕竟丞相府的那条小道都能直接省去那么长的路途，这男人一向心思狡猾，不会不利用这一点。
“从相府的那条路。”
“我们不是从城门外走的吗？如何又走了相府那条路？”林尧有些乱。
“待会儿会走上石门河那条路，只要越过那条河，我们就到了。”黑暗中男人语气略显柔和。
林尧微侧了下脑袋，冰凉脸颊蹭到了他的下巴，有冒出的青茬刺在她脸上，温热鼻息和男人身上草药苦味交织，她好像被锁在了这张网中，浑身动弹不得。
手脚发麻，心慌意乱。
翟西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僵直，低头问了句：“你怎么了？”
这一低头，林尧更僵了，因为男人下嘴唇直接碰到了她的额角。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想到一会儿要过河，有点害怕。”林尧慢慢转回脑袋，声音轻细，如小猫叫，听在耳朵里酥酥麻麻。
听她这么说，翟西抬头，放缓速度：“不用害怕，那河不宽，现在这个时候河流并不湍急，只要你待会儿牢牢抓紧披风就是，我保你无恙。”
林尧：“嗯。”
石门河那里，林尧知道，那儿是出了名的噬人河。因为水流是从天涯流来，水量极大，尤其是在夏季六七八这三个月份，几乎隔断了这条路和对岸的人源来往，需得绕道而行，十分不便。
“爷，世子和我们是一伙儿的吗？”林尧斟酌疑问。
翟西和沈醉两人看似交集频繁，可终归立场利益不同，做朋友或敌人都有不可忽视的理由。
翟西本来不打算回答她，但是想到她方才怕的样子，决定和她聊聊：“北陵这些年和朝廷关系不错，双方是互利共赢的关系，但北陵周遭也同样有十二盟友。
因为北陵地理位置特殊，祖辈世代都秉承着结交四方的贯念，和那十二盟友关系亦不错。可朝廷不同，帝王地界，四海八方都是足中之地。”
他没把话说透，点到为止。林尧思捷通透，明白他话中之话。
是敌是友，皆有时局所定。
需要帮助时，自然能与你保持良好关系，谈笑风生也不在话下，可一但利益的兜网撕破，爪牙，利剑一样都不会少。
月色凉薄，疏疏散散笼在树杈上，春天的树木上冒出的点点芽苞，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嫩花芽，娇弱待人呵护。
林尧微仰头，看了眼月景，算起来活了短短两世，她似乎从没有今天这样心境平静过，还有赏景的闲情。
翟西短暂觑了眼姑娘，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冷吗？”边说边收紧了披风。
林尧摇摇头，哈声说：“前面就是石门河了吧。”
“嗯。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马儿就已经减缓速度，停了下来。
水光晃动，波光暗粼，流水涌乱，林尧坐在马上都能感觉到冷气扑面。
她怕水。
翟西心中笃定。
石门河水宽十多尺，骑马踏过不是件难事，可水流激进，其势汹汹，稍不留神就被卷走，甚是危险。
“准备好了吗？”翟西双手抓起缰绳，冷声问她。
林尧脸色发虚，十指拽紧披风，用力到似是要嵌入其内，她咬牙果决道：“准备好了。”
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马叫嘶哑，长啼划空，踏水四溅，在林尧还惊魂未定的时候男人已经过了河。
“你……爷……我……”
林尧咽咽唾沫，半天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快了吧。
她默默在心里补了句。
“走了。”男人通知了她一句，抽鞭继续前进。后半夜林尧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天边已经翻出了鱼肚白，极淡的灿光浮在天空中。
怀里的脑袋拱了拱，没一会儿冒出了一撮儿细毛蹭在男人下巴。
“醒了？”一夜奔波，男人嗓子干哑，这会儿声音都低了不少。
“爷，我们一会儿是直接去傅家吗？”林尧揉揉眼，她忘记了现在两个人换了身份。
“不是，先去查点东西。”
林尧了然点头，她略怪异的看着这潼阳城。
城门破旧，灰土满面。
缰绳拉直，男人抱着林尧一同下了马，牵着进了城。
城里此时已经人群密集，小贩吆喝不断，有孩童在街上奔跑嬉戏。
林尧跟在翟西身旁，两个人状似逛街般，为了真实感，甚至买了几样吃食。只是最后两人七拐八拐的走进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内，男人推开最后一道红门，林尧果断跟上去，关上门。
“爷，您要不然先休息片刻？”林尧实在有些担心男人的身子，连夜奔波，又滴水未进。
翟西沉声：“不用了，你去把药一煮。喝完药，我们还要出去。”
林尧气息微顿，“好。”
来潼阳，重点不在于查清傅家内密，其重点在于这件案子背后的人物复杂关系。
翟西阖眼，单手撑头，心思沉浮，面上淡青，他身子到底是吃不消，若是让杨立知道了定是要指着他的脑袋骂他不孝了。
……
林尧在煮药时想到翟西一夜没有进食，在厨房左右转悠一圈，发现食材丰富，粮油米面一应俱全，看得她一时不知说什么。
看来，男人是策划已久，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时间有限，林尧做不了别的精细吃食，只能选择熬粥给翟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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