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2/2)
初遇在那登云山上,当时他后背刺痛,还抓着人家姑娘的手腕,对方是长得挺漂亮的,带着一点英气的美,但还不至于到一见钟情的程度,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姑娘散发出的磁场,很神奇的一种感觉,就像他们天生契合。
第二次遇见,这姑娘又有了吸引他的一点,那就是玩着轮滑的样子,游刃有余,潇洒自如,那是出于热爱的自由的灵魂。
后来他们有了很多次的相遇,这缘分让他欣喜,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拉着身心弥足深陷。
至于后来删除好友的那一次,完全是一时冲动,想着自己还有梦想和追求,也有一份尊严和体面需要实现,就先别招惹人家姑娘了。
但是,冷静了半个月,一次见面就让他心生动摇,为什么这姑娘穿裙子的模样要让他看见?为什么第二天去车站也能碰见?
自此完全陷了进去,拔都拔不出来。
恍恍惚惚回到家中,本来不想出门的,难得回家一趟还是去见见爷爷奶奶,不消说,又是一次糟心的经历,心情正不好时,没想到竟然能接到姑娘的电话,兴致勃勃地接通,然而,却是她的妹妹,不过没关系,这样就有借口联系了。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她的消息,立马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回了电话,只是说点什么好呢?
想了半天,就试探地提了一句能不能给自己讲个笑话,姑娘答应了,只是最后笑话具体好笑的点在哪里他完全没有注意,就只顾听那清脆动人的声音去了,所以才没笑,也有了后来的尬笑。
……
路子诚手肘撑在车身,手指背过来挨着唇角,惬意而又闲适的姿态。
既然已经将人送到了他的面前,就别想他会轻易放手了。
乔铱坐在已经来了几次变得熟悉的地方,手中捧着咖啡牛奶,还是那股让人回味的清甜,心情比起上一次轻松随意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起来心情不错。”医生浅笑着开口。
“是么,还好吧。”乔铱脸上闪过一丝被看破心事的羞窘,掩饰地说。
“最近应该是有什么好事吧?关于人的?”
“最近兼职顺利,人际关系和谐,也没有什么糟心的麻烦事出现,算是好事吧。”
“呵呵。”医生轻轻笑了笑,又聊了几句,然后便接入今天的正题。
或许是昨天的好心情延续,乔铱在一开始讲述故事的时候都还算心境平和。
“方叔叔去世后,妹妹,也就是方佳佳,我们成了一家人,母亲一个人经营一家小吃店维持我们的生活和学习,很是辛苦,加上条件有限,所有的关爱都给了妹妹。那个时候我差不多十岁,虽然懂点事,但始终还是太小,只知道方叔叔的去世与我有关,所以不管妹妹是打我,骂我,还是跟我置气,都不能还手,都只能受着;母亲对妹妹好,她无暇分一丝一毫的关爱和注意力在我身上,我只需要听话,配合着懂事和迁就,就可以了。我也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比如母亲辛苦,我要体谅;妹妹还小,而且失去了爱她的父亲;这个家我是长女……有很多理由支撑我要坚强,要谅解,要包容,我想自己也算是做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医生没有打扰,就静静地听乔铱继续讲下去。
“有一次我们那儿来了一拨表演的人,大家看了他们的演示,确实新奇,连很多大人都被吸引了,只是门票并不便宜,为了省钱,还有妹妹一个人不安全,母亲就把妹妹带去了,我留在家中学习。”
“谁都没想到那晚会发生地震,就是我抬头望顶上的钨丝灯摇晃了几下的时间,房屋就塌了。我们家的房屋是泥墙,塌下来全是灰尘泥土,我被埋在了里面,脑袋被掉下来的木板石块砸得晕晕乎乎,还塞了满嘴的灰,鼻子里也是,勉强能呼吸。想动动手,但是被压着了,身上也没有力气。很快狭小空间内的氧气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大脑还剩下一丝清明,就这么清清楚楚地体验着一步一步耗光氧气,一点一点窒息,那个走向死亡的过程,直到最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而且身上的皮外伤好了之后,没多久我就又活蹦乱跳的了。”乔铱说这话还隐隐带着些骄傲。
“原本身体素质好是好事,不过后来却传得越来越玄乎,说我是个不祥之人,就跟演电视剧似的,说我不吉利。小地方就是这样,闲话传得特别快,然后就不断有人给我母亲想办法,说哪里哪里有位大师特别灵,让母亲带我去看看,可别染上什么脏东西,到时候出事。呵呵,都已经进入现代文明多少年了,大家还这么迷信,受不住那么多人的压力,母亲后来还真带我去见了一位大师。”
“那位大师还算有良心,没说我克谁谁谁,没给我随便安一个天煞孤星的罪名,原本对算命这事儿挺排斥的,既然大师都如此实事求是,所以我就决定对他刮目相看,呵呵,这个想法还有点小孩子的鬼精灵。”
“后来我大概知道关于自己的流言是怎么来的了,就是那位三十还未出嫁的阿姨,外表和人品都不咋样,一心想嫁一个有稳定工作的人,原本她对方叔叔有意思,但是方叔叔看上了我母亲,她就对我母亲怀恨在心,到处编排母亲的坏话,说得特别难听,反正我一个小孩子听了都恨得牙痒痒那种。于是我就当面跟她吵架,周边围了很多人,让她很是下不来台。知道谣言是从她那里传出来的之后,原本我还想去找她算账,但母亲阻止了我,说都在一个地方生活,没必要撕破得太难看,也就这样算了。”
“但是后来,大家都还是避着我,很多长辈们也都让他们的孩子离我远一点,所以我在学校一般不怎么受欢迎,妹妹倒是挺招人喜欢的,就这样直到我考上大学,终于离开了那座小县城,到了嘉临。”
“到了大学之后怎么样?是不是自由多了?”医生自然地引导。
“嗯,是挺自由的,学习之余就去做兼职,虽然辛苦,但挣了钱可以做自己的生活费,偶尔给自己买一件漂亮的衣服,买一个喜欢的小玩意儿,回家还能给母亲和妹妹带点礼物,这感觉很好。”
“只不过刚进大学时,大家都好有礼貌,身边的人体贴又温柔,医生您应该能理解,我一个多年不受欢迎的人,突然遇到这么多关心我,对我特别耐心的朋友时,很容易就当真了,就眼巴巴地往上凑,结果自然是吃一堑长一智,懂得了什么叫做客套。”
“你之前讲的那位路子诚呢?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怎么会!我们是意外,就是因为不小心犯病。”
“听你的描述,他是一个会让你觉得安心的人,而且也知道你的状况,他知道后有疏远你吗?”
“这倒没有,而且还一点都不介意。”
“那你介意让他来接你吗?”
“啊?”
“乔铱,你过去的经历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会出现窒息的幻觉的确与那场地震有关,但还有其他的因素郁结在心加重了病情,看似不起眼的小事累积起来也会造成蚂蚁决堤的后果。因此,下周我打算对你进行催眠治疗,我们回到让你觉得不适的场景,如果疗效好,很快便能痊愈,但同时,下周也会很辛苦,我们这儿周末人比较多,不太忙得过来,所以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你,接你回去。”
“医生,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乔铱,除了路子诚,你还有其他能来的亲朋好友吗?”
这个问题可难住她了,乔铱摇了摇头。
“那路子诚是那种不能麻烦,或者你怕他知道自己在做心理治疗后就跟你保持距离的人吗?”
乔铱停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这就可以了,我以主治医师的身份要求你,下周带个人过来。”
“……”
“呃,我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