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1/2）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临得那么快，厨房内绕着氤氲的热气，姜丝鸡汤的香气弥漫至餐厅里，孟秋不时看着屋内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手机也是没有丝毫的响动。
越是临近年底，许终玄也越来越忙。
“叮——”一声邮箱提示音响起，划破沉寂空荡的屋子。孟秋坐在卧室的书桌旁，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输入邮箱地址和密码。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合影，合影中央位置的是小时候的许终玄，站在许终玄左边的女人一头微卷的黑发，五官明艳，站在她右边的人是许终玄的父亲，致天的董事长，眉目之间与许终玄有七分的相似。
孟秋微微颔首，原来许终玄的眉眼长得像爸爸，轮廓和鼻子嘴巴更像妈妈，所以她那张脸上既有清冷，又含柔美，既觉幽旷，实则精致。
仅仅就是这样一张照片，就让孟秋反反复复地盯着看了很久。
这么久以来，她们朝夕相对，她们曾同床共枕。许终玄身边的人过去发生的事，对她而言，始终像个巨大的谜团。她既做不到拨云见雾，也做不到完全不顾。
她落在数控板上的指尖有些颤抖，也很难过要以这样的方式去一探究竟。
本以为把许终玄带回潭州，见过她的父母，让许终玄以为她们的关系又向前走了一步，或许她会开口和自己说上一二。
总归又是她一厢情愿了。
方启云发过来的邮件里，只有这么一张照片。孟秋望着这张照片良久，心底浮起一阵愧意，转而又被心底的绝望紧紧包缠。
窗外的雪越落越大。
她收到了气象的提醒，寒潮将至，整个东部地区将迎来一次大幅度的降温。孟秋想起来自己上次从家里出来，母亲神秘兮兮地往她的包里塞了一个信封，还神神秘秘地笃定，“拿着，拿着，一定用得上的。”
她二十六岁，只喜欢过许终玄，也只把许终玄带回去过。
好在父母理解，没有为难她们，也没有做出过多的干涉。
母亲说一定用得上的信封，难道装着的是是户口本吗？她好像还放在上次的行李箱夹层里。她走进置物间，翻出行李箱，拆开信封一看——果然。
孟秋怔忪地拿着户口本，父母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着自己的，许终玄也希望自己迈出这一步吧？
那她就如他们所愿，也如许终玄所愿。
孟秋把行李箱重新摆放好，静默了良久打理好思绪才打开置物间门走回客厅，竟看见许终玄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终玄点头：“不久。”
她看见孟秋从卧室去了置物间却什么都没有拿出来，而此刻孟秋两只手在身后紧握在一起，许终玄几乎能断定她在紧张，望着她的目光也带了些别样的意味。
孟秋也捕捉到了许终玄带了别样意味的眼神，她已经知道许终玄看出了自己的紧张。
惶然间，她们要做出一个没看穿，一个演得好的姿态。
“外面下雪了。”
孟秋望向窗外的目光缓缓收回来，外面下雪了，许终玄这样的人绝不会让一粒雪落在肩上，即使是散会之后匆忙地赶回来，她仍旧是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样子，这样的人她真的握得住吗？
“厨房里煮了什么？”
孟秋心里苦涩泛开，这么熟悉的味道，她竟然还开口问自己。
“是姜丝鸡汤，现在天冷了，姜可以暖身。”她笑着答，“我去给你盛一碗？”
许终玄把换下来的外套挂在玄关处，淡淡应了一声“好。”
清亮的鸡汤在碗里映着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显得越发柔和，孟秋从自己的碗中斜斜看见许终玄的倒影。
她坐在那里安静而平和地一口一口喝着汤。
孟秋忍不住道：“你下午的会议还顺利吗？”
许终玄放下白瓷勺，勺子碰在碗底，那小小的声音竟然让孟秋心生了惶恐和颤栗。意识到许终玄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孟秋竭力浮起柔和的笑意。
许终玄说：“顺利。”
“顺利就好。”孟秋莞尔，白瓷勺在碗里不停地搅动，仿佛碗里盛的不是鸡汤，而是浑浊的汤药，须得把那沉底的药渣全部都搅拌起来才好。
一时无话，整个屋内安静得能够听见钟摆的声音，忽然十六蹿到了孟秋的脚边，孟秋弯下身子把十六抱起来，离开了餐桌坐到了沙发上。
“我们十六是不是也想喝鸡汤呀？”那语气甜腻。
许终玄看见孟秋方才紧绷的肩颈在坐到了沙发上之后稍有放松，连神态和语气都比刚才要自然了，她轻轻舀起一勺鸡汤，姜丝浮在勺子上，被她重新撇开去。
“企划书基本没有什么改动，新年之后，市政会正式公布津城至潭州新干线的终点位置，届时一切都会有定论了。”
孟秋微微失神·······她说得没错，届时一切就会有定论了。十六察觉到孟秋的情绪，反复在孟秋的腿上打滚撒娇，却没有得到一点儿夸奖，转而从孟秋的腿上跳下来，紧跟着许终玄。
许终玄淡淡看了眼十六，第一次伸手把十六抱了起来，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这只猫可算是比以前瘦了些了，只是它刚刚才蹭了孟秋的抱抱，实在是有些讨厌，讨厌归讨厌，它能够安然在这里待着，有吃有喝，大呼大睡，还是托了“十六”这个名字的福气。
十六望向许终玄的目光，仿佛猫见了老虎一般，竟然彻底怂了。
“终玄，如果，我是说如果，致天在潭州的投资没有预想中顺利，对致天会有很大的影响吗？”孟秋微微咬了下唇。
许终玄离开餐桌，坐在孟秋不远处，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放着今天的晚间新闻，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轻声对孟秋说：“理论上对致天来说不会造成致命的打击，但是机会这种东西往往错过了不再有，尤其是打开新一线城市这样的机会。”
许终玄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致天在潭州的投资方向不能给致天带来一个理想的收效，那也可能意味着致天在接下来的竞争中逐渐被边缘化，然后出局。”
孟秋问道：“就像多米诺骨牌？”
许终玄认可了孟秋的说法，“这个比方很贴切，不过商界的事情，我觉得有个词更加贴切。”
孟秋看着许终玄，期待她往下说。
“蝴蝶效应。”许终玄端起了桌上温热的牛奶，“譬如说已经废了近十年之久的津桥项目，居然帮我留住了榆园。”
孟秋感觉到自己看着许终玄的目光太过专注了，松弛了神色，故作轻松道：“不说这些了，你好不容易下班了，回到家里来却还要考虑公事，是我不好。”
许终玄隐约感觉到了孟秋情绪的起伏，她轻轻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待孟秋正走到她身前的时候，她拉住了孟秋左手，就势用力：“让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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