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与夜（2/2）

商别轻还未有所反应，已被顾时亡拉出门，见商别轻和顾时亡出门，郭千羊和舒衣熄烛关门，也紧随其后。待到外头，商别轻不再继续提及方才之事，而是事无巨细嘱咐去穆夏一路须知注意。看商别轻专心致志，顾时亡安下心来，认真记下商别轻所言。

速行两个时辰下山以后，四人骑商别轻今早便预备好的纯血好马，一路风雪无阻，快马加鞭往穆夏赶去。途中越行巴蜀之地、渡过青衣水江，等四人抵达近邻穆夏建昌府的黎州城时，已是十一月初七二更。

此时自黎州进建昌府的通关处早便关停，四人不得不在黎州城内留宿一夜。

在腊月前来往两国回乡贸易的百姓成千上万，稍好些的客栈都无空房，四人好不容易寻到家客栈剩有空房，却是最后一间空房，只能四人挤一间房歇息。

狭小的房中只一张床，郭千羊和舒衣自觉身份低微要在地上过夜。顾时亡不愿委屈姑娘家和身材柔弱的舒衣，他直接打晕郭千羊和舒衣，将两人丢到床上去歇，自己则拉商别轻一起，在地上铺被同眠。

夜至四更，群星满天。

郭千羊和舒衣熟睡过去，鼾响中不时冒出几句梦间嗲语。听着这声，顾时亡静望窗外夜色茫茫，偶尔望眼商别轻。商别轻也不说一句，由顾时亡如此这般。

由着顾时亡如此这般良长一段时间，商别轻以目色询顾时亡为何还不歇息。顾时亡正欲答此地鱼龙混杂，自己得时刻防备，以确保房中三人安全，便听到商别轻说，“我来守夜，你睡吧。”

“你守夜？”顾时亡皱眉。

商别轻肯定：“若有何动静，我会立即叫醒你。”

“待有动静就来不及了商别轻。”

“我会在你醒前护你周全。”

“你的武功放在苍华派内是数一数二，但放在江湖中来看……要护我们三人周全极难。”微顿一瞬，顾时亡摇头，继接拍拍商别轻，“我来守夜就好，你睡罢。等清早郭姑娘起来，我再寻间隙小睡。”

“我不睡。”商别轻反抓顾时亡伸来手掌，顾时亡还以为商别轻非要守夜，他紧拳欲要打晕商别轻，却是被商别轻一句：“无心深冬停月影，有君无梦亦天明。”

——给悸动心思。

“我陪你守夜。”继接商别轻说。顾时亡想商别轻陪着陪着定会因奔波劳碌倦睡，同意下来，“随你。”

就这般想对静默，夜色渐昏，商别轻陡地开口，“待穆夏之事了结，你便和我回王府去住。我在王府最东落为你修有一座藏书楼，藏珍奇书画万本万卷，你定会喜欢。”

“我是会喜欢。可你就如此自信，能在短短九日将段权手中政权夺走吗？竟连夺权成功后的事都开始计划了……”顾时亡并非是不信商别轻的能力，他纯是觉着商别轻过分自信，这种自信让他隐隐生出担忧。见他担忧，商别轻微微笑笑，驳道：“我并非是有自信，我是有把握。”

“……那好。”

“你安心信我便是，我会让你见到无边豪景。”

“嗯。”

“你会与我回王府住吧？”

“自然会。我自小就遐想与你和因饮三人同住，柴米油盐，彼此扶持，直至老死。”说到此处，顾时亡突然想起苏因饮，他想商别轻与他一样知晓苍华养孤残杀之事，只要商别轻跟苏因饮复述此事，证明他所言非虚，苏因饮便知他未撒谎作恶、跟他和好如初，他们三人也能如他儿时所想所梦，一生都不分离。他越想越觉欣喜，他推商别轻问：“商别轻，我不在的两年间你有否见过因饮？”

“未曾见过。”商别轻自然否道。

“你要去见她。”一听未曾见过，顾时亡连声对商别轻说，“只要你将苍华怜养孤残害之事告知给她，她便会信我所言，知我从未撒谎作恶……便会站到我这边……便……”他话未讲完，被商别轻打断：“我不能见她。”

“为何不能？”

“我向父皇谎说我自小与母亲隐居山林，倘若去见她被她认出，四处说我这二皇子原是苍华弟子，我这谎会被拆穿不说，也会给甘皇后留下惩律我的把柄。”

“……”

知商别轻不能见苏因饮，不能帮他向苏因饮证明他未扯谎作恶，顾时亡无言垂眸。看他一副黯然失魂的模样，商别轻亦是无言垂眸，随后道：“你若是如此喜欢因饮、想她在你身边，我会想法子让她嫁给你。”

此话令顾时亡一怔，他严声笃否，“你莫胡说。我对因饮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半分倾心之情。”

“哦？”商别轻表示不信，“那你对谁是倾心之情？”

面对这问，顾时亡难以回应。他一面觉着应将情深掩埋至死都不宣之于口，一面冲动想袒露满心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