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晴(1/2)
“老朽可真欢欣你愿做老朽的徒弟,可老朽……实在是活不过今日了……”长叹一声,刘茂兴将顾时亡推开,似怕拖累顾时亡而不愿与顾时亡同行。顾时亡回身张口,欲让刘茂兴坚持一会。却见刘茂兴摩拳出刀,猛砍向他。
陡生变故,顾时亡想也未想,立即抽剑回挡。刀剑猛地对撞,在晴日绵延里擦出一道刺目光痕。顾时亡这挡几近使出全劲,刘茂兴拼力不过,迅即抽刀后退,然后一脚踢翻顾时亡,转手朝顾时亡脖颈砍去。
顾时亡气力衰竭,避之不及,抬眸眼睁就要被双刀联砍,身首分离,他心惊肉跳,差些急迫叫出商别轻名姓,问商别轻他该如何。怎料刀锋还差微许便要撞进血肉时蓦被抽走,让刘茂兴像丢废铜烂铁般丢到他脚边。
刘茂兴托付道:“乖小子,这两把刀名鬼哭街,是老朽十七时从邻国穆夏王宫偷来的。老朽已使这两把刀一生,已经使够使累。老朽希望,你能帮老朽把这两把刀带回穆夏王宫,物归原主。”
“你……”顾时亡此时根本无心顾刀,他呆望刘茂兴,异是困解,刘茂兴为何陡然攻他,又为何在要得手时却又收手,“你突然攻我是想作甚。”刘茂兴答说不过一场玩笑。他这才平息静气,抹掉额首汗珠,眯起曜黑双眸,惊魂未定的喘问,“你这两把刀以后不使?为何要还。”
“……”听到这问,刘茂兴一语不发,只是静默注视顾时亡。顾时亡也同样打量刘茂兴,他发觉刘茂兴少顷前还如将死一般的脸容竟焕出生动神采,似若那正值弱冠的不羁少年,熠熠生辉,意气风发。
良久,他听刘茂兴坦言:“这五年来,老朽因周赤宴等人残杀孤儿之事受尽良心谴责,夜夜噩梦。更是因自身无能质悔正义,寝食难安……简直生不如死!今日能在此遇到你,向你道出苦恼不甘,得你责骂一番,也算得了个痛快。老朽死也无憾。”讲到此处,刘茂兴会心对顾时亡一笑,继而深深看向地上双刀,轻轻请求道:“你记得,一定帮老朽把这两把刀还回穆夏。”
“你自己去还。”顾时亡瞬霎未疑,当即拒绝。
他心明刘茂兴这是回光返照,即要逝去,同时他也心明,这世间不存在无悔无憾的死亡。他踏前欺身,欲图做些事情,好让刘茂兴再接续命半晌。
“老朽都如此求你了,你竟让老朽自己去还,你这小子……可真无情啊。”
话音落止,刘茂兴笑笑闭目,随一阵西风拂过,飘摇倒地。顾时亡立时接住刘茂兴,但迟半步,刘茂兴已然气断身亡。面上带着浅淡笑意,仿佛渡苦百年,终得解脱。他心头一紧,百感交集,不知该为刘茂兴欢还是悲。
顾时亡还未来得及理清两种情绪,便听一阵碎乱步声,整齐划规。
他十分警醒,即刻向声转头,正逢许昌平带其余五人赶到,西风刮过,见刘茂兴一动未动,苍白死在他怀中,许昌平顿默一刻,勃然大怒:“好你个顾时亡,你竟敢给老夫杀了他,你竟敢!你,老夫要将你千刀万剐!”
“等等夫君。”孙晴凛瞥过刘茂兴尸身,拦住怒不可遏的许昌平,道:“你且细看,与被掳前相比,茂兴身上并无增伤,他不一定是顾时亡所杀。”
顾时亡感激孙晴凛以理为他证白,可他并未领情,反去否掉孙晴凛为他辩言,主动承说,“是我杀了刘茂兴。”面对孙晴凛由静转惊的诧异视线,面对许昌平王富州等人的怀恨杀意,他面色如常,一字一字,提声道:
“是我亲手杀了刘茂兴。”
他想如非看他奋力挣扎非要跳出无边牢笼,刘茂兴也不会想起曾经费尽心思却徒劳无功。他想如非他一再咄咄逼问为何坐视不理,刘茂兴也不会自怨自无能改变自愧无能为力。他想如非他方才算计刘茂兴善心出招过狠过厉,刘茂兴也不会在这般荒郊野岭中孤瞎去世。
毫无疑问。
是他顾时亡杀了刘茂兴,是他顾时亡亲手杀了刘茂兴。
顾时亡不但亲手承认杀害刘茂兴,还承认得底气十足,云淡风轻。即便孙晴凛不认为刘茂兴之死是顾时亡所为,对这般态度也难忍不禁,心生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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