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听尊便（1/2）

找到出路了！顾时亡小有兴奋，捏拳暗幸。

找到前他并无太多期盼，找到之后，他陡然升起冲动。他迫不及待想进去，想走出去，想眺望谷外风景，想闻到世间气息，想和商别轻与苏因饮在一起，活下去。他绝不做炼毒所用毒体，他绝不要死在苍华怜手中。

——他要离开苍华派。

“我们进去吧。”顾时亡跃跃欲试地看商别轻。

“等等时亡，我怕有诈。先别动。”商别轻摇头，让顾时亡暂时先别轻举妄动，然后拂袖负手，谨慎上前。

“越华亭朝东依山而建，这路进口在东墙，里面应是从外向山中贯出去的。”商别轻走近观察，“能进去三两人，但路石老旧，霉苔遍生，承压力不足够。通不过马车。”

而且路面凹凸不平，没轮痕，也没马蹄印，算是间接证实商别轻此前猜测，“出谷之路不止一条，有好几条。”

“是。我想四大家押送物资进来走的路应是苍华锦绣方才所说的，毒雾森林中那条。至于房中这条……大抵是为方便苍华锦绣出谷而造。我们进去看看，看出口在哪。”顾时亡拉着商别轻要进去，商别轻拦住顾时亡，“不行。”

“为何？”

顾时亡理解商别轻的谨致，但他已做好以身犯险的准备，不愿放着近在眼前的出路迟疑。

商别轻指出，“这进口要触发横梁上的机关才能开关。若我们一起进去，这进口便没法关合。我们不能同进而不将本该秘密的进口开着，万一苍华怜或师傅他们训夜经过进来，我们的离心和谋划会被发现，而这被找到打开的通路就是证据。你我晓得苍华怜以出谷之名把弟子杀死送去炼毒这事会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商别轻说了一堆，听似严重，意思很简单，他们不可一起行动，于是顾时亡果断放开商别轻，“那我们就不一同进去。我独自前往。你留在房中把这面墙壁关上，若苍华怜过来，就说我去小解。夜半子时再打开，容我回来。”

“这路中不知有何，出口在哪也不晓得……”商别轻看起来颇为迟疑，“你独自前去我有些不放心。”

“我又非女儿家，剑术还在你之上，实在没一处可让你不放心。”淡淡驳过，顾时亡推开拦在面前的商别轻，打定主意要进去。见无法挽留，商别轻妥协，“好吧。”

“嗯。”

“路中若遇到不测或是诡异之事，尽快返回。”

“你只管放心。我没那么不识时务。”

为免同时行动让苍华怜抓个现形，察觉到他们欲图逃出苍华派的心思，顾时亡佩剑并拿一盏油灯，独自走进面前这条藏在他和商别轻房中多年的密道。

踏进后，商别轻又温声嘱咐两句，顾时亡点头道好。尔后墙壁落下，眨眼之间，顾时亡被隔绝进一片黑暗。

前方道路望不到尽头，看不见光亮，他提灯握剑，缓步前行。开始路湿石晃，他走得谨慎，五百步时，他脚下瓦石变成泥道，黏腻稀拉，他不得不运功瞬行，点水微步。

走到一千步，路道两旁忽然燃气绿火，幽光晃动，寒气一阵一阵，扑面而来。气氛极其诡异，他顿了顿，再往前两步，几根长发落到他脸上，他抬头，看见两排人头，高高悬挂，头已是骷髅，发还留存，互相缠绕，密密蠕动。

换做常人遇到此状，必然惊到失去冷静，可顾时亡并非常人。这些死人头是谁，谁杀的？为何死在此处？他疑问着拿下长发，丢到一边。本以为丢掉头发就算无事发生，顾时亡正在思量，又落了几根头发到后颈。

微微蠕动，丝丝冰凉。

“切。”这下顾时亡也难以淡然，他再次丢掉头发，用最快速度往前奔行。

自他发现苍华派收养孤儿的真正目的后，循因谷中的一切便越来越令他生惧。他害怕自己没法离开苍华派，更害怕商别轻和苏因饮命丧黄泉。可他不能害怕，离他生辰不过短短十日，他必须无所不惧、用尽全身气力才能带商别轻和苏因饮一起，逃出苍华派。

虽不知这些死人头从何而来，又因何被杀，是过去发现这路、发现出谷秘密而惨遭灭口的弟子，还是苍华怜在外头的仇家。无论这些人死前身份如何，人一死，过往、浮尘种种就会烟消云散，没有追究的必要。

而他还活着，他要想方设法继续活着。

顾时亡吹灭油灯，一手握剑，一手捏拳，在阴森诡异的气氛中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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