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

接下来的两年，日子极为难过。

国府据渝城指挥，屡战屡败节节败退，只剩半壁残破河山。

若不是中国土地广，人口多，敌寇一时难以消化，只怕早已亡国。

国中上下悲观情绪弥漫，大哥虽然留在国内，但已经把沈静瑛送往西洋，本来计划将家中长辈一并送去，但长辈们故土难离，就没有成行。

沦陷区的士绅成批的投敌，报纸上虽然极力粉饰太平，讳败为胜，也禁不住民间小道消息的流传。

内部争执不休的国府终于统一了意见，以最为糟糕的方式——二号元老，威望极高的文氏与执政不合，出走投敌，在寇的扶持下，在武汉成立“亲睦”政府。

人们亲眼见证了这位资深元老在各种传媒上的喊话，人心被大大的动摇了。

在这种士气沮丧的时刻，青年学生们悲愤无比，决定排演一出现代话剧《屈原》。

剧本早在数年前就已创作完成，在大学中上演的时候，也获得了空前的反响，但那时，国府还抱着与寇和平共处的侥幸幻想，严厉封禁了此话剧。

在极大危机感的驱使下，大家又翻出尘封的旧本，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把剧本改好。

新本和旧本不同，旧本更多的是呼唤同胞起来抗争，多慷慨激昂的成分，新本更偏向以斗争求生存，多悲壮牺牲的情感。

在新本中，屈原是楚国的将军，率领楚国人民与强大的秦军战斗，整个故事就是这场秦楚之间的倾国之战。

在残酷的战斗中，有的人逃了，逃入大泽莽山，过着野人的生活，有的人主动投降秦军，做了秦军的奴才，有的人在战斗中跪地请降，或被秦军斩杀割首，或被秦军绳捆索绑做了俘虏，也有轻财尚义的游侠儿，拼死一击，刺杀秦军统帅，也有妇孺老弱，面无惧色，骂贼而死……

只有屈原，征袍染血，始终站在抵抗虎狼秦军的最前线，高擎他的宝剑，尽管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的一幕，是楚国的战败，由于楚王的宠臣被秦国收买，泄露了军事部署，秦军趁夜通过楚军防卫的薄弱处，直扑楚国都城郢都，防备薄弱的郢都被攻破，楚王被压上囚车，城内燃起熊熊大火。

见此，屈原丢弃了他的宝剑，脱下了他的征袍，沐浴更衣，戴高冠，佩香草，投汨罗江而死，在他的身后，做学生打扮的、做小买卖人打扮的、做士兵打扮的……手拉着手，紧随其后，没入了滔滔江水之中。

看完后，大家都被深深的震撼了，一致认定，新本比旧本好得多。

从社内出来，阿筠犹在回想着剧本中的情节，走过平安街时，忽然想起俊清近日生病，没有胃口，脚下就拐了个弯，打算去天香楼打包几样她爱吃的小菜。

她也算熟客，伙计问了句“还是一样？”把她让在大厅里一处僻静的座位上，自去打包去了。

阿筠怔怔坐着，只顾出神，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比划，待伙计拿来菜品，提上就走。

不提防出门和人撞了个满怀。

阿筠倒退两步，抬头看时，只见是一个穿崭新军装的男青年，风纪扣散着，大概先前不知在和同伴说什么，头也没回。

这青年倒是脚下纹丝不动，回头喝道：“走路不长眼啊——”骂了一半，和叫雷劈中了的鸭子似的，梗着脖子失声了。

阿筠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看好路。”略一低头，侧身与他擦肩而过。

看服饰，这人大约是赶来军校报到的新生，身材高大，眉眼犀利，很有压迫感，这些学生最是惹不得，阿筠还不想自找麻烦。

等她已经走了数米，又听那青年在背后叫道：“哎——小姐，等等——”结结巴巴的，阿筠不禁走得更快了。

如果这时候她回头，还能对上青年花痴的目光。

大家各领一部分稿子订正，共同推敲删改过，只排演了几遍，便决定在城内中学的大礼堂演出。

这些日子和从前不同，仿佛是有一股热血和激情在心中驱动着，大家做起事来有如神助，又快又好。

社内没有人不相信，这是一部能够直击灵魂的杰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出话剧虽然打着屈原的旗号，其实是一部借古喻今之作，阿筠就扮演了女主角，一个贵族出身的女学生，代表的是反叛者的形象。

话剧一经推出，立刻在城中引起轩然大波，口口相传，无数人涌来观看，学校的礼堂容不下这么多人，大家就在操场上搭台演出，台下人头攒动，将操场内外围挤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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