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阿筠知道今晚的沙龙上会发生什么。

就是在这个沙龙上，她猝不及防遇到自己的前未婚夫陆鹤章，亲眼见到他对一位女郎大献殷勤。

他在这位女郎面前摇尾乞怜，姿态如同献媚的哈巴狗，转脸对着自己的时候，却换了一张面孔，鄙夷不屑，冷嘲热讽。

已经被压抑在心底的情绪重新翻涌上来，阿筠不禁有些恍惚。

她不服气地想，一个不认识的人，凭什么言之凿凿的贬低自己？

“小姐，你要剪什么样的发型？”

她现在正坐在一家理发店里，由白玫的专用理发师为她做新发型。

据万小姐说，这位理发师在沪市手艺一流，不是老顾客很难约到的。

她的头发乌黑发亮，保养得非常好，但在白玫这样的摩登女郎眼里却过于土气了。

她垂了垂眼帘，指向前方贴着的一张美丽女郎的海报，“就这个。”

理发师不必抬头就知道她指的是哪张海报，他手上顺了顺阿筠的头发，惋惜道：“小姐的发质非常好，剪短发可惜了。”

阿筠主意已定。

白玫在专门的座位上等候，身前的茶几上贴心地摆放了茶点，她一点儿也没动，自顾和万小姐炫耀自己新买的油钻。

万小姐应付着，端起茶杯沾了沾唇，心里有些发酸。

白玫的命还真好，遇上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又肯为她花钱的男人。自己比她也不差，怎么就没有这种好运呢……

不过要说命好，还是余二小姐。

出身好，模样也好，白玫背过身去嫌她清高，人家也有清高的资本啊。

要是家里硬气，谁会乐意周旋在男人之间，说的好听是交际花，说的难听就是个高级玩物。

如果能叫她过一天余二小姐的日子，那才不叫白活一回呢！

耳边白玫还在喋喋不休，她却异想天开起来，思绪渐渐飘得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二小姐出来了，半低着头，正把颊边落发抿到耳后去，露出白玉般小巧的耳朵。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万绣雯清晰地听到有人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失神片刻，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一时竟以为抽气声是自己所发，不好意思地左右望望，却见所有人仍然在失神状态。

无他，余二小姐实在太美了。

如果她出现在两兵交战的战场上，恐怕连刀剑也会为她藏起锋刃，不忍割伤她的目光吧。

她之前就已经很美，没想到只是剪了个短发，竟然会令人惊艳到无以复加。

短发好像天生为她所生，完美地衬托出了她的小脸，毫不夸张的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在发光一样！

白玫张大口，猛的站起来，冲到阿筠面前，兴奋地抓住她的胳膊：“我们去买衣服吧，我突然有好多想法要实现，简直迫不及待了！”

阿筠被吓了一跳，很快笑起来：“听你的好啦。”

白玫竟然生出受宠若惊之感。

……

余启明归家后，也被阿筠的改变冲击得失语片刻。

不过他到底是阿筠的大哥，对她的美貌有一定的抗体，只是很新鲜地让她站起来转一圈，才夸赞道：“短发很适合你。”

白玫央着阿筠在百货大楼试了好几个小时的衣服，她穿的又是高跟鞋，回来就嚷着脚痛，这时已经没了精神，只含酸道：“听你夸人一句可真不容易。”

余启明笑笑，心知争论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只冲着阿筠道：“我们出发吧。”低头问白玫，“你去不去？”

白玫最好热闹的，今日却累了，只摇手道：“你和二妹妹去吧，我是没力气了。”

余启明了解她，一看就知道是逛商场累的，还是体贴道：“今天辛苦你了。”

白玫仰起脸来，两人很自然地贴了个面，空气中流淌着脉脉温情。

沙龙举办地在一位教授家里，这位教授大概也出身钱塘余家这样的土豪家庭，住处比余启明的房子还大。

余家兄妹算是到得早的，客厅里还没有多少人，仆佣来回摆放酒水果品，先到的人三三两两围在一处闲聊。

在来的路上，余启明已经简单的把参加沙龙的规矩对阿筠说过，沙龙是新式社交场所，以自在舒适为主，没有繁琐规矩，只要跟主人打个招呼，便可以自己活动。

总的来说，很符合青年们提倡的自由活泼精神。

阿筠听了觉得新鲜。

她也是年轻人，虽然在繁琐的规矩里浸淫已久，但越是遵照老规矩的人，就越厌恶这套老规矩，渴望摆脱它。

只凭这条新规矩，她就有点儿喜欢这个沙龙了。

进了主人家的门，看到满客厅都是做新式打扮的青年，阿筠捏了捏袖口，尽量不露出局促姿态。

她伪装得太好，余启明用余光看见她挺直的脊背，从容的神情，还为她的落落大方暗自点头称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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