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集 亲政（1/2）

【康熙七年，三月十八日，清晨，清宁宫】

（今天是玄烨十五岁生日，也是亲政大典后的第一个万寿节。他穿戴整齐，准备前往太和殿。一夜未眠的佟国维求见。）

佟国维：啊，今天是万寿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烨：舅舅这么着急见朕，有何要事？

佟国维：这事还是改天再说吧。臣先行告退。

玄烨：慢！其他人都退下。是审讯鳌拜的眼线有重大发现？

佟国维：皇上，臣还是明日再禀报吧。

玄烨：朕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是为何？

佟国维：之前失踪的那个关键人物找到了，臣连夜审讯。此人在情绪崩溃下说出，因为孝康皇后鼓励皇上亲政，使茶马御史维持专用汉官的旧例，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被暗杀了。至于幕后主脑是谁，此人尚未交代。

（玄烨双手紧紧握拳，努力克制情绪。）

玄烨：接着查，一定要找出元凶！

（佟国维退下后，他也离开了清宁宫，面带微笑地在太和殿接受群臣的跪拜。在率领大臣们去慈宁宫行礼的路上，他将吏部汉尚书杜立德叫至御前。）

玄烨：传谕下去，从今往后取消巡视茶马一职。（杜立德想询问原因）没有理由，照办就是。

（之后，玄烨如常到慈宁宫和咸安宫行礼，并在太和殿宴请包括鳌拜在内的大臣。）

【上午，佟府】

（佟国维回到家中，看到长女佟世宁头顶一本书，脚踩盆底鞋，练习走路。生母挺着大肚子在一旁监督。）

佟国维（皱眉）：这是在干嘛呢？

小妾：相公，您回来啦？这不是很快要选秀了嘛，我让宁宁再练练仪态。

佟国维（发怒）：练什么练！你以为紫禁城是什么好地方？！

（小妾觉得很委屈，开始觉得肚子疼，着急地呼唤何氏。何氏闻讯赶来。）

何氏：她有孕在身，你怎么能冲她发火？

（佟国维只觉得心烦意乱，躲到书房睡觉。刚眯了一会儿，属下来报，那个关键人物在狱中自杀了。佟国维匆匆换好衣服，又出门了。在大牢里，他看到那人用裤腰带作为绳索，站着套上自己脖子后，跪着把自己勒死了。他生气地踹了一脚牢门。）

【傍晚，景仁宫】

（宴席结束后，玄烨来到空无一人的景仁宫，眼前浮现出母亲在世时的场景。早晨，他来向母后请安，佟世安依偎在母后怀里。晚上，他帮佟世安复习今天的功课，母亲则在一旁练习书法。玄烨终于开始释放自己的情绪，落下眼泪。）

玄烨：母后，我就知道您不会抛下我的，是儿臣害了您。

【康熙七年，八月，上午，紫禁城】

（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在御花园甄选秀女，但皇帝的座位却是空着的。下五旗汉军旗女子最后入场，其中有一些缠足的姑娘。太皇太后很嫌弃地看着她们的脚。）

太皇太后：回家告诉你们的父母，想把女儿送进我大清后宫，就不得缠足！苏麻，你去看看后面还有没有缠足的秀女。有的话，让她们直接回家，不要进来了。怎么就屡禁不止呢？

【同一时间，太和殿】

（玄烨在听大臣们讨论十二月复闰的事情。）

图海：吴监副，自中国有历法以来，从来没有出现一年中两个闰月的。你是不是算错了？

（钦天监监副吴明烜不停用衣袖拭汗。监正杨光先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鳌拜：图海，你懂历法计算吗？如果不懂，为何不能相信杨光先和吴明烜？

图海：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质疑，而是众论纷纷。将这样的历法颁布天下，如何事农桑？如果因为历法错了，导致农民错过了播种的时节，影响了收成，怎么办？

玄烨：诶？诸位爱卿不是常言自己饱读诗书，天文、律历，皆洞究渊微吗？康亲王，你召集诸王九卿等商量着吧。朕反正是不懂了，而且朕还赶着去看选秀呢。选什么样的女人进宫，可比历法重要。你们都退下吧。

（大臣们还未退下，玄烨便显得迫不及待地离开乾清宫，去往御花园。可半路，他却突然改道返回弘德殿，传召熊赐履。）

玄烨：你现在去找南怀仁，告诉他钦天监复闰一事，让他也提交一份历法。记住，此事不可声张。

【傍晚，佟府】

（佟世安在等参加选秀的姐姐回家，看到佟世宆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跑回来。）

佟世安：世宆！你最近怎么天天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被八旗官学的先生罚留堂了？

佟世宆：姐，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我现在可是皇上的陪练，你对我可要客气点。

佟世安：陪练？什么陪练？

佟世宆：布库啊！这可是皇上最喜爱的运动，现在八旗子弟人人都在玩。

佟世安（疑惑）：你们玩布库，爹知道吗？

佟世宆：知道啊，还是爹带我去的。姐姐，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皇上练布库得可好了！动作干净利落！能成为皇上的陪练，我真是三生有幸啊！（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佟世安：上梁不正下梁歪。八旗官学不是人人都能去的，你还不好好珍惜！

佟世宆：我还情愿在家塾学习呢！还是朱先生的课比较有意思。官学每日就是会讲、背书、复讲，枯燥得很！

佟世安：唉，别提了。朱先生回家为祖母治丧守孝了。新来的先生就只知道教大家如何准备科举考试，还不如以前的“陈最良”呢！

（这时，何氏和佟世宁回来了。生母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佟世安也跟了过去。）

生母：怎么样？

（佟世宁低头不语，一直在抠指甲。）

生母：怎么会呢？你见到皇上了吗？

佟世宁（摇摇头）：皇上不在，只有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在。太皇太后说了，佟家已是亲家，不需要锦上添花了。佟家女子今后可不赴选。

（生母悉心栽培女儿十几年的梦想在一瞬间破灭，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佟世宁进屋后又将太皇太后的话复述给奶奶觉罗氏听。）

觉罗氏：我知道，这些年，你娘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有朝一日入宫为妃。但后宫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玛姆再清楚不过了。落选也不见得是坏事。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康熙七年，十二月，上午，清宁宫】

（早朝时，玄烨收到浙江巡抚病逝的消息。早朝后，他将佟国纲留了下来。）

玄烨：国纲舅舅，浙江紧邻福建。浙江巡抚一职非常重要，必须要由值得信赖的人出任。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佟国纲：臣举荐范承谟。他的忠心毋庸置疑。

【康熙七年，十二月，下午，东堂】

（南怀仁将熊赐履送到教堂门口，正巧遇到进来的佟世安。）

佟世安：哦，南神父，您有客人啊？那我改天再来吧。

南怀仁：不碍事，不碍事。熊大人，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国舅佟国维的女儿，佟世安格格。佟格格，这位是熊赐履大人。

熊赐履：佟格格？我都认不出来了。当年在宫里教格格念书时，格格才这么高。（用手比划）练字的时候，还经常把墨水弄到身上。

佟世安：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熊大人。好久不见！

熊赐履：是啊，得有六七年了吧？佟格格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佟世安：熊大人过奖了。

熊赐履：那我先走了。南神父请留步，改日再请教。

佟世安：熊大人请稍等！

熊赐履：怎么了？

佟世安：熊大人，我听说皇上现在每日都召集八旗子弟陪他玩布库，是真的吗？

熊赐履：是真的。皇上为此还停了日讲。有大臣建议他闲暇时阅读汉唐宋元四史，他也不看。反而提出要去巡边。（叹气摇头）

佟世安：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太令人失望了！

熊赐履：佟格格如果有机会见到皇上，也帮忙劝劝皇上吧。

（熊赐履离开后，南怀仁和佟世安一同走进教堂。）

南怀仁：熊大人也不容易。他接连上疏劝皇上好好读书，都是大篇大论，结果被鳌拜误以为是在弹劾他，差点被降职。还好皇上免了他的罪。

佟世安：如果皇上像以前那样好好念书，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十二月，晚上，清宁宫】

（熊赐履来到清宁宫，将南怀仁计算的历法和驳斥吴明烜的奏折呈送皇上。）

熊赐履：启禀皇上，南神父认为，吴监副修订的康熙八年闰十二月应为康熙九年正月。这是南神父计算的历法和奏折，请皇上审阅。

玄烨：嗯。南怀仁他们最近还好吗？

熊赐履：耶稣会士们生活无虞。臣还在东堂见到佟世安格格了。

福全：是吗？想来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安安了。她还在学西学？

熊赐履：是的。佟格格还问起皇上了。

玄烨：她问起朕什么了？

熊赐履：格格问，皇上现在是不是停了讲学，天天玩布库？

玄烨：她骂朕了吧？（无奈地笑了，并摇了摇头）

【康熙七年，除夕，上午，佟府】

佟世安：玛姆，为什么咱们家从来不贴门神啊？我能贴一对儿在咱们家的大门上吗？

觉罗氏：不行！

佟世安：为什么？

觉罗氏：你们在自己房间里供什么神，玛姆不管。但玛姆不允许有天主以外的神出现外面。

佟世安（嘟着嘴）：好吧。

觉罗氏：明天陪玛姆进宫吗？

佟世安：不去！一个每天只知道玩乐的皇帝，有什么可见的？

佟世宆：姐，我可不允许你这么说皇上啊！

佟世安：我有说错吗？熊大人都和我说了，去年他还想打着巡边的旗号出去玩呢！他对得起孝康皇后生前对他的谆谆教诲吗？

佟国维（将筷子拍到桌上）：放肆！

觉罗氏：干嘛呢？吓着孩子了！国维，皇上荒废学业，太皇太后没说什么？

佟国维：太皇太后这两年身体不太好，深居简出。我不太清楚。

觉罗氏：那你和你大哥呢？皇上失德，你们身为臣子却不尽劝谏之责，此为不忠！佟家满门忠烈，你们却失职渎职，有辱家风，此乃不孝！吃完饭，你给我到家庙跪着去！你们不说，我去说！

佟国维：额涅，您可不可以不要添乱？

觉罗氏：你说什么？这座宅子以前的主人是谁，你们都知道吧？明朝正是因为出了严氏父子这样的奸臣，才一步步走向灭亡的！

佟国维：行行行，我错了，我去跪家庙，现在就去。

【第二天，下午，武英殿】

觉罗氏：参见皇上。

玄烨（双手搀扶觉罗氏）：姥姥请起，快请坐。

觉罗氏：谢皇上。

玄烨：姥姥今日进宫，是要去拜见太皇太后吧？

觉罗氏：是的。但老身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皇上说。

玄烨：孙儿谨听教诲。

觉罗氏：不敢当。老身是妇道人家，不懂国家大事。但养育孩子，老身还是有经验的。一个孩子，如果小时候不发愤图强，长大便会一无是处。皇上，虽然孝康皇后随先帝而去，但您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牵挂。您可不能辜负孝康皇后对您的期待啊！

玄烨（握着觉罗氏的手）：姥姥，朕知道。您放心，朕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康熙八年，二月，上午，茶馆】

（佟世安带着奶奶和母亲去听昆曲。因为母亲是广州人，她想为母亲点一些广式点心。）

佟世安：小二！

小二：来咧！佟小姐，今天想吃点啥？

佟世安：来一份萝卜糕吧。

小二：不好意思，佟小姐，广式点心不卖了。

佟世安：啊？为什么呀？

小二：广东沿海宽禁复界了，小店的广东籍厨师回家乡了。

佟世安：这样啊……（若有所思）

【下午，东堂】

（佟世安刚踏入东堂，利类思就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利类思（拉丁语）：Ann小姐，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佟世安（拉丁语）：嗯，坏消息吧。

利类思（拉丁语）：Ann小姐，很抱歉，可能以后Verbiest神父不能再教您荷兰语了。

佟世安（拉丁语）：为什么啊？

利类思（拉丁语）：因为下个月起他就要官复原职了！

佟世安（拉丁语）：真的吗？太为你们感到高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南怀仁（拉丁语）：Ann小姐，您来了？我在里面都听到您的声音了。

佟世安（拉丁语）：Verbiest神父，恭喜您！

南怀仁：这还得感谢皇上。如果不是皇上信任我们，给了我们测验立春、雨水两节气及太阴火、木二星躔度的机会，可能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利类思：我们连着四次验证都对，而吴明烜一次都没有对。这下鳌拜无话可说了。

佟世安：皇上？

南怀仁：对了，佟格格，有一件事我想请您帮忙。因为皇上对欧罗巴十分感兴趣，利类思、安文思和我合著了一篇文章，题为《西方要纪》，试图简要地向皇上介绍欧罗巴的地理位置及社会风貌。这是拉丁文原稿和汉语翻译稿。因为您精通这两门语言，所以想请您帮忙校对。毕竟我们始终是外国人，很担心文字上有冒犯之处却不自知。

佟世安：好的，没问题。正好我也可以学习一下。

【康熙八年，四月，中午，东堂】

佟世安：利神父，《西方要纪》我已全部校核完毕，给！今天下午我就不来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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