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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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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捡破烂的小垃圾,脏死了,快离我远点!”巷子口,几个小孩站在墙头,手里握着一把石子往垃圾桶旁的一团活物上砸。

说是活物就真的只能算是活物。被砸的小孩浑身脏兮兮,一身衣服上还吊着泥块,头发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洗过,也团成了一卷一卷。脸上抹的黑乎乎的,像是刚从锅炉里钻出来。除了那一双怎么也掩盖不了惊艳的明亮眼睛,从任何角度看都叫人喜欢不起来。因此,她也就成了那几条街道上的众矢之的,常常被一帮欺软怕硬的小孩追着打。

“哇,你们快看,她的脸好丑啊!”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指着坐在地上的小于斯,惊呼道,“她身上怎么这么臭啊!”

“肯定是很久没洗澡了!脏死了,快,大家快加油把她砸走!”另一个体型较大的男孩率先朝小于斯砸了块石头过去,他是这帮小孩子里的孩子王。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出手。小孩子压根不知道轻重,于斯一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去扒拉地上她刚从垃圾箱里拖出来的旧纸盒,抠了半天终于把所有能带到废品站回收的东西都揽到面前,她把捂着脑袋的手一放开,就有一个石块准确地砸到了她的脑袋上。

她抱起废纸盒,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却把那几个孩子吓了一跳。

“她、她好像流血了……”公主裙小女孩指着于斯的脸,红色的血在于斯黑乎乎的脸上格外显眼,“她会不会死啊。”

其他人也惊呼起来,手忙脚乱地丢下手里的子弹。

孩子王胖虎头颇有领袖意识地喊道:“大家快走,小心被污染了!”

话未毕,一帮小孩像见了鬼一样一拥蜂跑出巷子。

于斯茫然地站在原地,浑然不觉痛意,只是滴到手上、纸箱上的红色液体提醒她再滴下去,这些纸恐怕换不了饭钱了。她找了一块对比之下稍微干净的衣料往纸箱上擦,末了才低下头,用那块衣角抹了抹脸,然后心满意足地往废品站去——加上手上这些,换完钱,她就可以买两个热乎乎的大肉包了。

“要两个?”包子铺的老板娘打开蒸笼,有些心疼地看着于斯,手上麻利地给她多装了一份豆浆,“又被丢石子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不打回去还不知道躲开,唉。”

于斯接过热腾腾的包子,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她抿着嘴腼腆地笑了起来,冲老板娘挥了挥手。

老板娘知道于斯这是在表达自己现在很开心,认识了这么久,她从没听过于斯说话,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身乱糟糟脏兮兮,还经常头破血流的模样。她实在有些心疼这么点大的小女娃,每天不上学,都在翻一些废纸饮料瓶。

于斯刚拿着包子走开,住边上那条街的李大妈就提着菜篮子走到了摊前,伸手要了五个肉包,一边和老板娘聊起了八卦。

“那个小哑巴又来买包子啦?”

“人小孩就是不爱说话,哪是什么小哑巴。”

“我住她家旁边都多少年了,都没听她说过一个字,就连她爸妈打她我都没听她哭过,这还不是哑巴?”李大妈接过包子往菜篮子一塞,没有要走的打算,“不过我说她这爸妈可是真狠啊,小姑娘这么小,饭都不给喂饱,每次下手都这么重,要哪一天没打,我都不习惯了。”

“我见她爸妈两人长得都还挺像样的啊?怎么养起娃来这样?”老板娘也忍不住了,只要一想到于斯那脏兮兮的小脸,浑身没个完整地,就止不住的心疼。

“我听说是他爸在外头有人了,想撒手不要家里这两个,女的不肯,硬是要闹,心里有气全撒到孩子身上了。你说她爸不回来其实更好,哪次回来,不是两个人合着把火烧到孩子身上,那下手的狠劲,我看着都害怕,这孩子愣是咬着牙没吭一声。你说我住这么近,想上去拦,又拦不住,之前有一次还差点把我也推地上了。唉,这姑娘苦命啊。”

“这都没人能管管了?”

“这让谁来管?人家关起门来打自家孩子,你能给人闯进去?哎,不说了,我先回去煮饭了,不然家里那口子又要吵吵了。”

糖奶厂附近有一片林子。最初是没有的,那时候糖奶厂干活的机器还能开,大车间小车间也都排满了有条不紊站在流线边认真工作的厂工,可惜厂老板经营不善,业绩一路下滑,到最后整个厂只剩下个空壳子,机器都给卖了出去,连给员工发工资的钱都赔了进去,只能把原先分配下去的员工宿舍算作补贴,留给了各家各户,没收回来。孙苓原先就是这家糖奶厂的工人,自从下岗后一直在家待业,幸亏还有这一套能遮风挡雨的房子,虽然有点挤,环境也没有很好,但至少有个睡觉吃饭的地方。

于斯蹲在林子里吃完一个肉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一个包子还有老板娘多送的豆浆装好,揣在兜里,两只盈盈的眼睛可爱极了,兴冲冲地往家跑。

她从家门口的破纸箱堆底下摸出了钥匙,因为个头矮,发育不良,还要踮起脚才能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她一边小心防着包子不掉到地上,一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房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孙苓窝在乱糟糟的沙发上睡的正香,因为长期没出门,整个人也是邋遢得一团糟,虽然不像于斯那样跑到外面摔得满身泥,但整个人跟没多少气了一样,活像个暮暮垂矣的女巫,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但这样还是能看出她娇好的面容。

于斯站在沙发旁站了好一会儿,不敢像之前那样直接跑过去把孙苓弄醒,这样只会招来一顿毒打。她低头打量了一会自己脏的看不出原本花色的衣服,那是上午捡饮料瓶的时候被几个附近的小孩合伙推到泥地里滚出来的。她小心翼翼地把包子和豆浆放到堆满杂物的茶几上,轻手轻脚地钻进自己的房间。说是“钻”,的确很到位——她的房间只有一个衣橱那么大,角落里堆满了孙苓不要的各种旧衣服,其余空间撑死也只能用破旧的床垫对叠又对叠,堆成一个又高又抖的刚好能躺下一个于斯的“床”。也得亏她发育没追上同龄人,七八岁了还跟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一样,能睡下,但也就是因为这,她走上街经常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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