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的茶酒司(2/2)
被浸湿的裤子紧紧地贴在石子的小腿上,石子咬着嘴,泪珠子已经崩不住地从眼里弹出。
宋瓷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将石子的裤子剪开,小腿已经红肿了一大截,宋瓷舀起一勺水,缓慢而持续地冲洗着红肿的部位。
“石子,我给你示范下,你看,就这样,不断地用水冲洗。”宋瓷把木勺交给石子,“我先去干活了,待会你找个桶,灌满凉水,把烧伤的地方泡进去。”
木愣愣的石子只是点点头。
“你让他去冲脚,活谁干啊!”正在旁边切菜的柳大婶嚷嚷着。
“诶呦,柳婶,不是还有我吗?”
“小宋,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就是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呦。”
“柳婶还说我,刀子嘴豆腐心的也不知道是谁。”宋瓷笑吟吟道,“我先去把茶水弄完,要端菜的时候再来帮忙。”
柳婶没说话了,她瞪了石子一眼,“好了,别傻不愣登站在那里了,快去冲一冲你的脚罢!”
宋瓷又去了筵席厅,茶酒司师傅钟伯正独自站在那里,面色铁青。
“小宋,你怎么回事,我前脚刚去查看其它地方,你和石子就溜了!”钟伯厉声道。
“石子烫伤了!”
“烫伤,这个石子怎么每次节骨眼总来事,我迟早要让他滚。”
“师傅!”宋瓷惊呼。
“你也一样,在我的手下干活,要是老给我添麻烦,我还要你干嘛?”
宋瓷感觉脸上燥燥的。
“木在那里干嘛?还不赶快看看哪位客人杯子空了,你看那一桌,水统统没加,客人刚刚都来问我了!”
宋瓷拎着壶急忙上前,添茶倒水。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外面的鞭炮声准时响了起来,原是迎亲的队伍到了!筵席厅一下空旷起来,好事的客人们都争相跑到大门口去了。当然,那几位大人自然是端坐如钟的,一动也不动的。这种小年轻们凑热闹的事,他们一般不去掺和。几个小郎君自然是感兴趣,在家仆的引导下扑倒门口去,要去看新朗官。
“新郎官来喽!”
“快去看新郎官啊!”
宋瓷也放下手中的活,前去凑热闹了,她倒要要听听看茶酒司的师傅是怎么念词的!
门口大红色的队伍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接亲的新郎骑着高头大马,一脸春风得意。后面是一顶大红色的花轿,用浅红色的流苏装饰着,摇摇晃晃地,停在了新娘家的大门前。
男方派了一群俊秀儿郎前来接亲,一个个高大挺拔,仪表堂堂的,如最盛的日光一般充满着光热。他们分别排成两列,手中执色一应俱全,有花瓶、花烛、香球、沙罗洗漱、妆合、照台、裙箱、衣闸子、百结、清凉伞等物。一般人家接亲不见得这样周全,可见男方家甚有家底,礼貌也妥帖。
这边女方家人笑容满面,上前热情迎接,引着迎亲队伍进入大厅,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酒食款待。宋瓷赶紧上前端茶倒水,传菜伙计已经陆续将菜肴端了上来,果盘、蜜饯、凉菜、素食、肉荤、羹汤,一切应有尽有。食物的香气在大厅中悠悠晃荡,觥筹交错,笑语连连,宾主尽欢。
在这热火朝天的筵席中,宋瓷也是手脚并用,应接不暇。她端着酒,跟在钟伯后面,看着钟伯吆五喝六地行着酒令,将宴席的气氛打开。人们品尝着这食物所蕴含的婚姻大事中的欢庆,享受着珍馐美味,气氛好不热闹。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吉时。“砰!”宋瓷被震了一下,原来敲锣打鼓的乐官已经开始演奏那震耳欲聋的音乐了,阴阳先生也开始报时辰,茶酒司钟伯也开始念念有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好!”人群喝彩起来。“师傅念得好,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钟伯摇摇头,“只一段足矣。再念,就失了意趣了!”
说罢,钟伯挥了挥手,“撒花!”
已经有稚童拎着花篮鱼贯而出,从新娘房门口开始一路向天空抛洒刚刚采摘下的属于春天的新鲜桃花!
人群熙熙攘攘地挤在一块,都卯足了劲儿,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新娘子的花容月貌。
洋洋洒洒的花雨之中,身穿绛红色吉服的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在家人们依依不舍的眼光中上了花轿。轿夫们又在原地嚷嚷着不肯起轿了,开始颠起了花轿。原来是讨要喜钱,围观的人看起了热闹,吆喝得更大声了。新郎不乐意了,带来的几个高大男儿前去轿夫那里说了几句,又给了几个红包,总算是把轿夫给摆平了。
宋瓷真是觉得这帮人有点烦,成个亲这个钱那个钱,哪里还有钱成亲呢!人家成亲,又不是不付给你工钱,怎的还好意思讨要喜钱呢!宋瓷想着,不由地攥紧了兜里的钱包,虽然那钱包里面空空如也。
诶,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