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秦萧宁向着皇后作揖：“皇后娘娘，可回想一番自己前一天所做之事，即使倒着说一遍也是很容易的。”

秦萧宁话落，席间各人若有所思，随即均点点头，还真是如此。

皇后面色不虞，秦萧宁心想今日算是又得罪了一位大人物。

她蹲下身子，毫无征兆地一把捉住张德春的右手：“当人心生恐惧之时，血液从四肢回流到腿部做好逃跑的准备，手部首先冰凉。张德春，我穿的比你还少，怎么你的手比我还要冰冷？你……想逃跑吗？”

“没有，小的没有，宁公子不要血口喷人。”张德春已然失了分寸，口不择言。

墨玄懿冷笑出声：“我看你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完大手一挥，候在一旁的墨星立时呈上一纸供词。

“张德春辰时瞧见从云下毒，距离上官夜毒发坠崖身亡共五个时辰。”墨玄懿接过墨星手中供词，摊开：“这是仵作的供词，只道是中了毒，何故忽略了毒发所需要的时间？”

墨玄懿凌厉视线扫过刑部尚书：“陆大人，可是因为未曾想到这么快找出下毒之人，所以才没有好好调查？上官夜所中之毒为西域奇毒，毒发仅需一炷香的功夫，难道是因其毒发后症状与一种常见之毒相似，所以才被忽略了吗？”

秦萧宁眸光一沉，墨玄懿言下之意，从云下毒纯属捏造，上官夜是在围猎现场中的毒!

“这……”刑部尚书陆翰檩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一句话，这毒是上头那位给他的，称保准查不出来，怎么懿王就辨出来了呢？

皇上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直了直身子，慢悠悠地开口：“宁公子，你可赞同我儿懿王？”

秦萧宁瞧见皇上眸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眼皮突突直跳，但依然抱拳作揖，语气笃定：“是。”

皇上唇角含笑，看向秦郅烨：“很好，非常好。”

秦萧宁不明所以，却见尚书老爹一脸悲壮，华裳娘亲也是目含忧愁。

皇上骤然起身，威仪十足：“来人，将礼部尚书即刻下狱!”

秦萧宁眼见着尚书老爹被卸了官帽官服，直到人被押解下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礼部尚书掌管礼仪祭祀，如若上官夜确是在围猎现场被下毒，那秦郅烨就是第一责任人，皇上治他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名正言顺。

“呈铉哥哥……”墨华裳跪在皇上面前，泫然欲泣。

皇上却袍袖一挥，生生截断了亲妹子未尽的话：“秦夫人不必多说，一切看懿儿最终定论，今日夜宴便散了吧。”说罢扬长而去，不再给墨华裳一丝机会。

“这局面你可曾预见？”秦萧宁回身问道。

墨玄懿注意到秦萧宁攥紧的拳，她的语调也有些尖利，心下疑惑她何故如此在意，但依然坦诚回道：“是，眼下情况实属必然，但也只是暂时，我定不会让任何一人平白蒙冤。”

墨玄懿这傲然自信之语，让秦萧宁心中顿时一松。

“宁公子，我可命人先送你回去，那自称救了从云的上官家小厮，说是回了老家，我已派人去查，此人也是关键，就怕已被杀人灭口。”

秦萧宁看着墨玄懿凌厉眉眼，沉下声音：“懿王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墨玄懿早已将秦萧宁视做可交之人，闻言断然道：“宁公子不必客气，凡我能力之内，必当全力相助。”

“可否让我参与此案，明日辰时我前去王府。”如果可以，秦萧宁想现在就跟着墨玄懿奔走查案，然而华裳娘亲此刻定是忧心不已，她得回去安慰一番，并寻得她的支持，才好自由出入秦府。

墨玄懿怔愣一瞬，面色沉了下来：“宁公子可知此案牵扯位高权重之人，怕是会引火烧身。”

秦萧宁当然明白，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我有我的缘由。”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一双似是毒蛇吐信的幽暗眸光锁紧了她，那人隐在阴影之下，冰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宁公子？查。”

秦萧宁全然不知自己已被盯上，与墨玄懿说定之后急急赶回秦府，已是弦月高挂，刚踏进后门，就被府中侍卫强硬地带去了祖宗祠堂。

才跨过门槛，一道苍劲之声喝道：“秦氏嫡长女笑凝，跪下!”

秦萧宁定睛一瞧，坐了一屋子中老年男士，个个都用吃人的眼神看着她，映衬着堂中一排排灵位，还怪瘆人。

秦萧宁狠狠瞪了一眼意欲强迫她跪下的侍卫，不卑不亢：“为何要跪？”

堂中主位之上头发花白的老人，精神矍铄地用拐杖重重敲地：“大胆!秦氏女子进入祖宗祠堂必须要跪，加之因你所作所为，一族之长身陷囹圄，你该跪不该？”

前一句秦萧宁是十分嗤之以鼻的，后一句却让她顷刻间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虽然尚书老爹被下狱是必然，但偏偏她参与其中，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就听着一屋子所谓的叔伯长辈跟唐僧念经似的责备于她，无非就是深闺女子抛头露面还摆弄尸体简直不成体统，还有站在懿王一头坏了秦家一向中立的态势惹祸上身，而她在这一众人脸上看到的微表情还真是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