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火（1/2）

从南面吹来的风拂过山巅，带着丝丝缕缕令人感到不适的燥热，夹杂在其中大火焚烧后的火星轻易地被神灵捕捉。

宁的衣袖上被烫出了一个细如针尖的小洞，抬眼看去，是满山的星火飞扬，随着绵绵不绝的阴风吹遍了整个天地。

温良畴盯着脚底下的两个人，他不太愿意收累赘，一个蠢得如猪的泠就够麻烦了。但没想到兮雅以死相逼，涕泪聚下地苦苦恳求他把她徒弟收下。

“行，你不愿意管事，也不想收我的徒弟，我来日含恨离世，临死之前也要用我的神格诅咒你。”

兮雅双目噙泪的模样简直深深印在了温良畴脑袋里，甚至让他半夜惊魂。由此可见女人果然不能讲理，即便是神也是如此。

温良畴拎起了脚边的竹篮，传道授业解惑，“你以后接替兮雅神的工作。”

宁转过头，静静看着他。

温良畴说道：“撒花。”一边说着，抓了一把竹篮里的花灵朝着天空抛去，随即抬头看向面前安静的青年，认真地问道，“看明白了吗？”

尽管温良畴极力做出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但敷衍的态度实在让人一眼看穿。

宁接了他扔下的满头鲜花，“温觋，你可以不用教我，我会去南风华山。”

温良畴一乐，将花篮塞进他手里，“很好。”一边说着拢了拢袖子，转身回山，嘱咐道，“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让泠带你找个山头先住下，等那个疯女人死了你再回去。”

宁看他远走的背影，无数的火星从天空降下，火分明已经烧得极近，甚至或许不用百年，殷山一样不能幸免于难。

带他去找山头的泠兴致勃勃，指着西面广阔的山脉，兴致盎然地对宁说道：“再往西就是阴土，那边不能住人，但适合鬼魂居住生长，对你也一样。”

西边的阴土覆盖在层层阴气之下，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草木长势低迷，爬虫群居，阴气森森。

宁看着身体强健的泠，能在阳光之下自由行走的魂魄强度极高，“你跟着温觋多少年了？”

泠站在阴土的岩石之上，张开双手，汲取此处的阴气，“一千六百年。”

他一边说着，睁开一丝眼睛，悄悄瞄着身侧这个新诞生的神灵。片刻之后忽然大叫一声，捂着眼睛狼狈地从岩石上滚落下来，嗷嗷直叫，“疼死我了！”

宁稍微诧异，走去将人扶起，“你在看我？”

泠双目通红，像只兔子，恶狠狠地瞪着他，“呸，混蛋。”

又修炼了三年之后的望气术一样不到家，甚至因为偷看比自己境界高出太多的神灵而遭到反噬。

泠的两只眼睛像被蒙了一层雾气，一时半刻不能视物。

宁松开手，“这也怪得着我。”果然是被狼养大的狗也把自己当狼。

泠踉跄了两步，在凹凸不平的阴土地面上站定，即便不能视物，依旧面朝他，冷声说道：“你知道天道的神灵交替吗？”

宁摇了摇头，他总会说出讨厌他的原因。

泠指着天，“那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它所降下的神格是有数的，一个出生，必定要另一个消亡。”

泠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无法聚焦的眼睛里好似要涌出无数不甘与怒火，最终化成了浓浓的雾气，咬牙哽咽，“你为什么在这里出生？”

宁皱了皱眉，他无法抉择自己的出生，一切都是天道给予，他甚至无法拒绝。

“天道让你做鬼王，甚至为了你分走了温师的神格，你这个混蛋多走运，还有兮雅神为你铺路，求温师收你。”

泠指着广阔的阴土，将人推倒在地，“这些都会是你的，但现在还是殷山的地界。你趁早回南风华山，温师要给你的时候你再来取。”

泠心底里并不喜欢他，尽管他是神灵，“你没事别上殷山，温师看你烦。”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泠急匆匆避晦一般地走了，不慎将地上的竹篮子给碰翻。篮中的花灵撒了一地，在阴土上生长出一簇簇耀目的鲜花来。

殷山之上的宫殿被火星点着了，一簇簇火焰迎风狂舞，像是妖魔鬼怪，看得温良畴目瞪口呆。

温良畴抬手下了一个封禁术，把火焰熄灭，金光笼罩大殿之上，并没有烧到建筑。顺便把放火的猴子从树梢上拽下来揍了一顿。

小猴子呲牙咧嘴地叽叽直叫。山上的动物灵智渐长，早就学会用火烤食，这群猴子第三次把他的家给烧了。

步入大殿，秋猎祈福过后各部族又送来了明年需要安排的事项，一年接一年无穷无尽的琐事简直要熬白他的头发。

温良畴坐到椅子上小憩，土地神当爹又当妈，劳苦功不高，竟然还有人背着他骂他是个混子神明，那是老天爷瞎了他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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