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神（1/2）

天地有异象，风过草木低。游离在地面上的魂魄们似乎也被其压弯了腰，朝着乌山族所在的方向跪拜下去。

泠在摇摆之中终于抓住了温良畴的手臂，勉强让自己不受阴风影响，脸色微白，嗫嚅着说道：“那个小孩死了吗？”

温良畴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天将降雨，准备躲回家去。

泠无奈地说道：“动静真大，他身上一定背了神格，有一千年了吧，为什么又开始诞生神灵？天道想做什么？”

温良畴脚步匆匆，却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在山脚下巧遇了南风华山的女神兮雅，“嗯？兮雅神出来闲逛？”

温良畴指了指天，“天气不好，快下雨了，走，进我家躲躲雨。”

兮雅臂弯上提了一个竹篮，用蓝布盖着，白裙子在风中微微飞舞，一样也看看天，朝着温良畴迎面走来，“温觋不去看看吗？”

温良畴嫌晦气，“有什么可看的，这世上的神还少吗？一个个长命又聒噪，我的耳朵都要被他们磨出茧子。”

兮雅看看他，无奈道：“但愿你没有把我说在里面。”

“自然不会。”温良畴并不讨厌这个花神，每当冬天过后，他向来喜欢去花神的花篮子里抓一把花草洒在殷山脚下。

所有神灵都知道住在殷山之上的土地神早早就开始过起了养老生活，把自己圈在山上，就算外面的部族打得热火朝天，他只怕仅求战火烧不到他的殷山。

众神常说，大概有朝一日世劫降世，就算天地覆灭、万物死绝，殷山之神一定也能蜗居在他的山上躲过劫难，成为众神之中当之无愧的永寿之神。

兮雅不会听外人所说的荒唐话。神明爱世是扎根在神灵魂魄深处的根本，即便天道孕育出无数性格迥异的神，但无一例外，他们必然向死而生。

这是所有神灵存在于世的壮烈与悲哀。

盘古开天之后，两气浑浊未清，他的尸体化作大地，左眼升为太阳，右眼降为太阴，甚至每一根毛发都有它的用处。

可天地长育的过程漫长无比，即便是盘古大神死后的灵气也无法支撑世界彻底稳定。因此神明一个接一个地在瘴气四溢的天地之中诞生，开始维护这片世界稳定发展。

兮雅有些记不清温良畴的出生，或许比她还早，作为能沟通天地的土地神是最早的一批神灵之一。

温良畴见她神思不动，抬步小跑上山，“不去喝茶？那我先回家了。”

兮雅拦住了他，“温觋随我去见见那个孩子。”

温良畴浑身炸毛，“为什么？！”

兮雅说道：“在你的地方出现的神祇，温觋不该亲自去管管吗？”

温良畴道：“我又不是他爹，为什么叫我管。”

兮雅抓住了泠，泠抱住了温良畴的大腿，叠罗汉似的朝着山脚下走。

乌山族的领地在殷山以南，穿过两个山谷后就到达了部族所在的平原。

温良畴掐不死泠，将他的头发狠狠揪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打不死你！”

泠被揪得面目全非，直翻白眼，呲牙咧嘴地说道：“温师再不管事，你的神格早晚要被天道收回，你会死的！”

泠拼命抱紧了他，温良畴的神格已经开始下降，天道正在断绝与他的联系。早晚有一天，无用的神祇会被天道用各种办法抹灭，“去看看那个孩子，你去教他，让天道知道你还有用。”

温良畴一脚将他踢开，那两人摔倒在地，狼狈地滚了一身泥。

温良畴也不好过，掸了身上的尘土，“谁跟你们说的，我的神格没有下降。”

泠盯着他，双目通红，两拳紧握，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如果温良畴神格不降，天道不会在他管辖的地方重新诞生一个毫无关系的神祇，新神的出现一定会动摇到旧神的位置。

温良畴欲转身离开。

兮雅从地上起身，轻轻拍了一下自己裙摆上的草屑，对他说道：“温觋，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神灵，我想让他去我的南风华山，接管的我位置。”

温良畴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略微皱眉，“你还很年轻。”

兮雅笑了笑，一万六千八百岁，在神祇之中并不算年老。

兮雅抬头看向南边的天空，那里弥漫着一团飘渺的血煞之气，随即将自己的衣袖拉起，递给温良畴看，“阴火烧过来了。”

温良畴的目光扫过她的胳膊，白皙的皮肤上有一片惨烈的灼伤，就连神祇都无法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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