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别(1/2)
白时宜早上醒过来,看见白文玉还在睡着,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却也不想不告而别。
几番挣扎之下,还是轻手轻脚出了门,街上,暴雨倾盆。
傅二爷已经在车上等她,她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坐上了车,她是清醒的,这种清醒却不能涉及到白文玉。她闭着眼睛,想着或许刚刚自己如果见到醒过来的白文玉,可能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吧。
“时宜!”耳边忽然传来白文玉喑哑的声音,一次次重复着,如梦似幻。
“停车。”引擎的声音嘎然而止,傅二爷坐在后座,看着白时宜僵在了车厢里。
“……”白时宜慢慢地转过头来,透过摇下的车窗玻璃,几乎是困惑地看着车后的人,看着白文玉眼中那越来越大的亮光。
终于看清了,那是泪光。
白文玉的每滴泪都落在她的心上啊!
这是那个当年骄傲的“坤伶第一人”、如今别扭依然的姐姐,是那个千般万般折辱也不肯退让低头、一向只会用坚硬和锐利来掩饰自己的白文玉的泪光。
“她什么意——”傅二爷这句话没有说完,白时宜已经下了车!浑然不知窗外大雨!
其时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海棠花尽数败落一地,傅二爷不知作何言语,车里只有一把小伞,他急忙下了车将伞撑开递给他朋友,自己就那么站在雨中,看着这两个女人。
白时宜似是如梦如痴、恍恍惚惚接过伞,若依照她往日八面玲珑的性格,必然会对递伞的人说上好一番体贴话。
可此刻,傅二爷这朋友却只是静静地瞧着她那姐姐,一句言语也未说出口。
白时宜想起那时她给姐姐送花时的荒唐言语,岁月流逝,现下,她现在只想告诉白文玉,姐姐,你走吧,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出无间离地狱,你会看到山河无恙,看到十里繁花……
别回头,姐姐,把那些苦痛都丢下,替我好好看看那些好风光。
这些发自内心的话语,在白时宜心头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走过,兜兜转转又跑到她泛红的眼角,最后都化在颤抖的指尖,顺着雨水滴落在地面。
暴雨倾盆中,白文玉站在雨中,在傅二爷那朋友平静得毫无反应的面容下,白文玉惨白着一张脸,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就在气氛沉默到傅二爷都以为两人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白文玉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我想带你回家。”
白文玉又低低重复了一句:“我是说,或者,我可以,陪你去……如果你想的话。”她垂头向地,全身颤抖,越发难以抑制地发抖。
何其荒唐!白时宜怎么会不想!这是什么问话!这十年,这些光景,在白时宜的生活中,白文玉的影子哪里离开过半刻。
片刻,傅二爷分明看到白时宜右手的衣袖突然动了一动,接着轻笑一声。傅二爷敢保证,在自己认识她的这些时日里,再没有一个笑比这更动人了。什么海棠花艳冠京华,此时都抵不上了。
白文玉听到这笑声,却没有见到对方有什么反应,她狼狈无力地抬起头看着傅二爷那朋友,“带我走,你想带我去哪里都好……只要别一个人走。”
白时宜却道:“姐姐,我又不是死了回不来了。”
白文玉原本就是压抑隐忍的神情,现在听到“死”字,仿佛被子弹打中一般,猛然抬头,紧紧握住了白时宜的手。
此刻,曾经冷血薄情的决绝、愤怒嫌恶的凌厉、挣扎绝望的隐忍都化作了白文玉眼中无边无际的、不加掩饰的示弱。
那一刻,废墟上的新城也崩塌。
白时宜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千山万水,不管是什么样,哪怕是滚回来、爬回来,我都来找姐姐……文玉,我的好姐姐,回去吧。”
白时宜把一把伞全都倾了过去,任由大雨淋下,她就那么看着那姐姐,大抵此刻别人捅她一刀也不知道痛了,天地风云,哪一样入得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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