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1/2)
白文玉没有反应,她死死盯着那句“文玉吾妻,今永诀矣”。
须臾,她把信折好,看着傅二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傅二爷,你放心,他很好,他……”
“你回去吧。”那是傅二爷这些年少有的一次打断别人说话。
白文玉轻声道:“傅二爷……”
“他有哪封信会一开头就强调‘弟甚安好,三哥勿念’啊!”
傅二爷看着送信的人,“三弟到底怎么了?”
地上的男人没有说话,傅二爷近乎歇斯底里地问着:“说话,是手断了,还是腿折了,你说啊!”
“小少爷、小少爷随……随军走了。”送信的男人不敢抬头,只是断断续续说着。
“我傅铭乐还清醒着呢!你再不说,是想气死他唯一的哥哥吗!”傅二爷坐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椅子上,却莫名觉得双腿使不出力气。
傅家二爷怎么不清醒,自从丧父丧母,傅家二爷把所有的重担都担在了肩膀上!
他没有一刻敢昏醉敢闭眼,可是清醒,最是清醒的苦啊!
那男人忽地以头抢地,像是再也扛不住,“傅二爷、傅二爷……小少爷求仁得仁、小少爷他求仁得仁!”男人哽咽不止,终是再说不出半句话。
傅二爷抬头,阳光让他眩晕,片刻他捂住了脸,不知是哭是笑。
“这就是我让他走的后果啊……都是我的错!”
“他原本可以有家有业,有子孙万年福泽……”傅二爷每一个字仿佛都在颤抖,“他原该在锦绣堆里过一生啊!”
傅二爷已是心如死灰,世上唯一的亲人再也不在,其间哀痛至极,何人可体会分毫!
傅二爷整个人瘫坐在那里,双眼紧闭,眼角已经湿润,却始终不愿意睁开眼睛看这个死灰色的国家。
他犹自说着:“他小时候机灵的很,出去玩被我抓到了,就要爬墙走,还喊着一个伙计给他递东西,气得我一直在吼骂,就差没把他活剥了……他明明翻墙过去了,却因为怕我责怪那伙计,又小心翼翼回来了,低着个头,扯我袖子,小声求我,说哥,我饿了,我们回家。”
丧父丧母、长兄离世、三弟牺牲,傅家二爷再是万般责任一肩抗,本质里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三弟,是哥……是哥错了,你回来……哥以后再也不骂你了,哥什么都依着你。”
当时的少年把江山故人护在身后,一身戎装敛尽风光。
笙歌踏尽,才发现傅家小爷傅行止,不是“家有千金,行止由心”的“行止”,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行止”!
都说向死而生,此生无憾!
可是,他怎么可能无憾!秦淮风月,塞北黄沙,天下之大,万般的好处他又看过多少?喜怒悲欢、爱恨情仇,他的人生开始了多少?!怎么能说没有遗憾啊!
脱去那身军装,他才29呀,他是那个嘴硬心软、无法无天的傅小爷,整日说些无聊无用的话插科打诨的弟弟啊!也是当真正的危险来临,会想站在你面前,想替你挡掉一切的英雄啊!
何人能赔他一生好光景!谁能赔啊!
傅二爷想着想着,便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刺眼了起来!
那伙计伤势本就严重,又想到傅小爷昔时今日的恩情,已是悲痛欲绝,竟然直直晕了过去!
白文玉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和清醒,“时宜,你快看看他,还能不能救过来。”
傅二爷倒突然笑了起来,“救什么救,他一个人回来,我何必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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