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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朵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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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V的后备箱空了,徐百忧也的确去了一趟富强街,但不代表她回过家。

长途行车过于疲倦,昨天下午她和衣而卧,一气儿直接睡到今天清晨。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仔细听,似乎还能捕捉到几声翠鸟的鸣叫。

徐百忧这一觉睡的实在,起床进房间自带的卫生间洗澡,照镜子发现气色不错,她难得的梳了一个高马尾。

简单收拾完毕,出门经过另一间卧房,房门紧闭。她想起和周嘉璇没有互留电话,于是留下一张字条——

出去走走,两个小时内回来。

车向南行,沿路只有早餐店开了门做生意,到了富强街,同样一副将醒未醒的懒洋洋模样。

街道清闲,偶尔有早班公交车来往通过。

车型老旧,也像没睡醒,绵绵肉肉地往前开。

车里乘客稀疏,车外行人也少。

沃尔沃停靠路边,孤零零的一辆,格外打眼。

徐百忧没有下车,隔着车玻璃望去马路对面。

目光悠远而沉静,这一坐就是大半个钟头。

顺着她久久停留的视线望过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

那里矗立着一栋四层自建民房,结构狭长。

临街的一面窄,有两间铺面,门脸都不大,此时仍落着卷闸门。

像这样的民房,在富强街还有很多。

大小高矮不一,有的临街,有的不临街。

富强街地处老城区,比起新城区次第落成的高层电梯公寓,这里的居民更钟情于一家老小住在自己修建的房子里。

因为能接着地气。

徐百忧心里装着事,并没有觉得自己坐了很久,落下车窗,又将视线投向更远些的另一处。

同样是几幢临街的自建民房,不过早已人去楼空。

可回收的铝合金窗框和窗玻璃已经被卸除,只余空洞洞的黑窟窿。像永久无法愈合的疮迹。

民房前砌有一道水泥灰墙,上面用红油漆写了个大大的,丑陋的“拆”字。

徐百忧记得,三个月前来的时候,那里还住着人家。

按外公文青山的论法,其中一家的男主人,她要尊称表舅公。

……短短几个月而已,仿佛已是物是人非。

徐百忧无端有些想抽烟。

手伸向置物盒,转眸间,忽被出现在后视镜里的一对爷孙俩所吸引。

摸烟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爷爷一手提着个空布袋子,一手牵着小孙子。

小孩约莫三四岁,圆圆滚滚,蹦蹦跳跳,一大早就精神旺盛。

爷孙俩没走多远,停在一家名为“利群”的小超市门前。

小胖墩挣开爷爷的手,跳上一节台阶,举起小拳头敲响卷闸门,嘴里不停喊阿婆祖祖、阿婆祖祖……

不多时,卷闸门缓缓升起。

一个头发雪白的老阿婆拄着拐杖走出来,“哎哎”地连连应着声,抓过小胖墩的手带到自己身边。

接着,在老阿婆的指挥下,两个店员模样的小姑娘,推出一辆儿童摇摇车摆到店门口。

通上电,彩灯闪闪。

小胖墩兴奋拍手,手脚并用就想往上爬。奈何人矮,最后还是靠爷爷帮忙,才稳稳坐进去。

儿歌响起,小胖墩在摇摇晃晃的车子里,笑眼弯成了月牙儿。

小孙子有的玩,爷爷对老阿婆说了句什么,便提着布袋放心地走了。

老阿婆伸手拂拂小孙子的脑袋,很快也进了超市,只剩他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看到这里,徐百忧不禁蹙眉。

想也没想,放掉烟盒,推门下车,朝利群超市快步走去。

到了地方,她并没有打扰游戏中的孩童,不声不响地坐进摇摇车侧后方的长椅,静静守着他。

摇头晃脑的小胖墩很快发现陌生人的存在,咧开嘴灿灿烂烂地笑。

徐百忧朝他挥挥手,也露齿一笑。

这时,只是进去拿坐垫的顾氏阿婆走出来,看见徐百忧便问:“你这姑娘怎么又来了?”

徐百忧不解,流露出疑惑表情。

顾氏阿婆没瞧她,边往椅座上垫坐垫,边继续道:“我说了,等我和孙子打电话,我会告诉他,你来找他。我这老婆子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徐百忧这下听出不对,放慢语速轻柔纠正,“阿婆,您认错人了,我第一次来。”

“你说什么?大点声。”阿婆双手拄着拐杖坐下,凑近耳朵。

徐百忧也靠近她一些,提高音量又重复一遍。

“认错了?”阿婆起先不信,定睛细细打量,然后一拍脑门笑了,“瞧我这老婆子眼睛瞎,都是漂亮姑娘,都是漂亮姑娘。”

老人家这一笑,岁月镌刻的深深纹路也掩不住孩子气般的天真。

徐百忧自小跟着好姨婆长大,遇着可爱的老人,不自觉便会生出亲近感。

“阿婆,您今年高寿?”

阿婆正手比个数反手比个数,“72啦,没几年就要去见毛主席啦。”

徐百忧被她的风趣逗笑了,“阿婆您身子硬朗,看着可不像。”

“不行啰,不行啰,看不到孙子给我抱重孙啰。”老人家摆摆手,问徐百忧,“听你口音不像盘河的,来旅游?”

徐百忧:“不是。”

“来走亲戚?”顾氏阿婆又问。

徐百忧点点头,抬手指去街对面的四层民房,“阿婆,那户主人您认识吗?”

阿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张望过去,“你说文老哥啊。认识,怎么不认识,打我还是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大姑娘的时候,就认识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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