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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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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春风来,颗颗青笋破地而出,像诸葛下巴上的撮撮青须,冒着脑袋,调皮地窥看着我的院子,貂儿替我系紧丝绒披风,满脸担忧,陪着小心轻声问着:“姑娘,天儿这么晚了,还是奴婢陪着你……”声音越来越细,最后消失在我凌厉的眼神中。

“你可别跟着我。”我不放心她,再三警告,趁着她弯腰行礼的时候,脚底生风,一刺溜夺门而出。沿着回廊碎步跑到底,还是昨天的那个圆拱门,昨天被我钻破的蜘蛛网,今儿个又织出了更大的一片网,真是一只勤劳的蜘蛛啊,我不好意思再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低下头钻了过去,依旧是那个破破的院子,我熟门熟路奔进去。

“刺史,刺史,我又来了。”他的殿内空荡荡的,只有昨儿那个管家在收拾几卷竹简,听见我的唤声,他显然一惊,亟亟打揖作礼,“姑娘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哦,那个,”总不能说我来找物件盛红梅的吧,“我来瞧瞧你家主子,病可好些了?”

“啊嗨,难得姑娘挂念。”管家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暖的笑,只是一闪而过,转瞬脸上只剩下浓浓的忧虑,悄伧黯然,愁眉道:“不过我家主子他去后柴院,他今儿个一整日未曾进食,身子骨本就弱,老奴真是担心他有个好歹,对不起夫人的在天之灵。”他突然跪在我面前,哀道:“姑娘,你是头一个来探望我家主子的人,老奴们劝不住,还请姑娘帮着劝一劝,老奴在这儿谢过姑娘了。”

我一向不太懂人情世故,可是这个人好歹是个刺史,病的这么重没有大夫来给他治,我已然觉得奇怪,而且刺史应该是个很大的官吧,怎么会住在这么破旧的院子里呢?心里替他鸣不平,忙不迭请了管家带我去寻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跪在一间柴屋里,堂屋前榻几上赫然摆着一副灵位,上面小楷写着:先慈陈氏老孺人之灵位。

我愣住!

老管家拽了拽我的衣角,我陡然感到一股子寒气逼人,环眼柴屋,除了一个榻几外倒是一片干净,竟是连个取暖的炉子都没有,这个刺史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转头小声吩咐老管家,他应声弯腰退下。

“你起来吧,地上寒气太重。”我伸出右手触及到他的袖袄,寒冰刺手,他的身子竟是比天还要凉上几分。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吩咐,咳咳咳,竟然连奴才也敢不听我的话了,咳咳咳……”他那苦闷似海的眸子掠过几抹落寞,继而因剧烈咳嗽引起的颤抖伴着嘟嘟哝哝咒骂的狠话不绝于耳。

“母亲,母亲,母亲……”似有千般委屈涌上心头,他连唤了三声,倒地捶胸痛哭起来。

老管家端了火盆,两个小厮抬了案几进来,刚好碰着这光景,傻傻的立在门口进退不是,我伸出裹在披风里的手,指向他们主子身后,老管家及时反应了过来,推攘了一下两个小厮,匆匆摆好,又惶惶出去。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子,别让天上之人白白牵挂。”我轻声安慰他,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伤心的时候有人陪着多少会少几分孤独,少几分落寞。

“我的生母很早就去了,她在世的时候,与父亲恩爱笃厚,是荆州城里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咳咳咳……可是母亲走了之后,父亲沉迷声色,续弦之后,后母每每挑唆,惹得父亲与我裂痕渐深,咳咳咳……自从二弟娶了后母的侄女,父亲便愈加疏远于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跪在地方,将自己的迷离的身世一一剖解在我面前,倏的,他惊坐起来,瞪着恨意满满的眼睛,泪痕道道,就像他的父亲在他脆弱的心灵上划出的伤痕般盈千累万,他双手钳住我的两肩,手劲儿忽大,勒得我左臂的箭口生疼,我咬唇隐忍,任由他摇晃我的身子,发疯似的低吼着:“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呛鼻的酒味喷的我满头满身,我这才发觉他喝了酒,他身侧几个瓶子歪歪倒到,就像他不太清晰的意志,就像他忽然站起左右摇晃的身子,怆然恨道:“为什么父亲要听信蔡冒、张允小人谗言,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母亲,难道我不是他的儿子?”

我怕他站不稳摔倒,上前想要扶他,不成想,他一个甩手便将我拒于半步之外,神志恍惚,嘴里胡乱道:“我刘琦不在乎什么封官拜爵,王侯将相亦不是我所图,我自知胸无大志,也无鸿才,父亲不把席位给我,我无怨无悔,可是父亲为何要选那个懦弱无能的二弟,当年曹操举兵而来,我那个二弟不战而降,将荆州四郡捧手供上,我们刘氏子孙,身体里留着皇室的血液,汉家的颜面都被那个败家子给丢尽了……”

原来他是刘琦,荆州刺史刘琦,刘表的大公子。

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他的父亲刘表倒是有一点印象。刘表,刘景升,东汉末年名士,汉末群雄之一,听诸葛说,刘景升在荆州期间,恩威并著,招诱有方,使得万里肃清、群民悦服。又开经立学,爱民养士,从容自保。远交袁绍,近结张绣,内纳刘备,据地数千里,带甲十余万,称雄荆江……而我之所以熟悉刘表,主要是因为他杀了孙权的父亲孙坚。没想到我眼前这个耍着酒疯的病秧子竟然是刘表的大公子刘琦!从他嘴里说出的刘表,似乎与我听到的不太一样。

“还有你!”刘琦扔了酒瓶,直指向我,怒气冲天,也酒味熏天,“你的诸葛孔明,真是耍得一手好计谋,当日我上屋抽梯,请他予我保命之计,他教我仿重耳流亡,得以保全一命,我镇守江夏,终谋得一条活路,可如今仁义的刘皇叔啊,夺了荆州,名义上推我为荆州牧,实际上却像捆家禽野畜一样把我困在此处。他已然忘记当年荆州的收留之恩,而诸葛孔明更是把我当成他盘里一颗棋子,亏我当初那般的倚重他。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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