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2)
回廊寒风骤起,穿过蜿蜒的廊道,从小方窗直直地灌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貂儿眼明手快,忙合上了窗,屋内又是一片昏暗。扒着手指头数了两个来回,我竟然在这个屋子里已经待了大半个月了!刚来时,身子羸弱,心生倦怠,又是寒冬腊月,不想动弹,可这会,偶尔飘来阵阵淡淡的迎春花香,枝头泛着新绿,鸟雀虽少,但也有了,这春意就悄然无声渐渐的浓了。尽管我心内早已骚动,可还是出不了这房门,倒不是我的身子调养不济,而是门口有士兵把守,每日按时送药,吃喝用度样样周全,除了,人出不去。
这也不怪,从貂儿每每陪着小心款款伺候我的神态来看,我在这的身份说不上尊贵,但起码特殊,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对待我这个乱闯时空战场的奇异女子。
把我当成细作?那也应该吊起来拷问,多半是以为我是哪家的落魄小姐,可我这儿终日也无人问津呀!抚慰着思绪,想不通,遂砰然摇动脑袋,仿佛在天地俱焚的绝望中,跌坐于世,相较于前些日子的不知所措,几乎处于崩溃边缘,我如今已逐渐淡然的接受了这里的一切。
“姑娘,真不用奴婢伺候?”貂儿放好了洗浴汤水,尽管我再三跟她保证,请她放心,但她的声音里依旧充满层层担忧,毕竟我左臂的箭伤还未痊愈。
“不用,不用,”我推搡着她,实在是不习惯洗澡的时候被人看着,“你出去守着就好。”露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砰”的关上门。
啊!好舒服!已经多久没有泡过这样的热水澡啦!我贪婪的享受着温水润过肌肤时那种酥酥又清爽的感觉,洗濯一身的腌臜之气,褪去这些日子的焦虑与不安……
“怎么杵在门口,不在里面伺候?”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满是责问的口气里却听不出一点的戾气,倒是有几多文质。我心下暗忖,谁会来我这无人问津的小院?
“姑娘,正在沐浴……”貂儿莲步微动,颤颤惊惊。
“胡闹!”这句却盛满怒意,我不禁好奇,探出水面,想细听一二,不料“吱呀”一声,门被重重的踹开。糟了!心中暗叫不好,尚来不及更衣,一个人影已飞快的闪过屏风,来者居高临下凝视着我,伸出去欲拽衣服的右臂停在半空,忘记了缩回,恓恓惶惶时与他对个正着。
爸爸!?我哑然失色,惊愕万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相似之人?
“唉,”他长吁一口气,眉间蹙紧,见我花容失色,嘴角无意褶出一道微波,不待我探究那一抹邪笑是何意时,他顺手将架子上的丝质中衣扯下,弯腰,伸展臂膀自我腋下环绕前身,只觉得后背一股力撑起,天旋地转,我已被他从薄凉的水中捞起,中衣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兄/前的无限春光,避开了我扎着绷带的左臂,动作轻柔的将我放置榻上,拉过棉被盖住的微凉的身体。
“如何就傻了?”他眯着丹凤眼,轻挑眉梢,暗带笑意的眸子闪烁盈盈亮点,将我的木楞反应一瞥而尽。
“呀!”我这才发觉到自己鬓发凌乱,衣衫未戴的窘境,登时羞愧难当,亟亟回收热切的目光,心下自是十八般懊恼,一时无言,静默中浮升惊喜意念,我揪紧衣襟安抚突扑的心跳,强忍住满心的震悸。
这个头戴纶巾,身披鹤袍,手执羽扇,面色玉白的男子,像极了我那十年未见的父亲!
是夜,月上树梢头,冷鸦斜过,屋檐数盏铜铃在风中互击,呜咽声倾倒水露,发出叹息似的微颤。酷寒从千里之外的北方被凌冽的冬风一卷带来,将满屋尴尬至极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仿佛微启双眸,自高处俯视我这个满额细汗的陌生女子,此时若不是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凝结于手心微微成汗,绞着的被衾嘞的我的手指发白,隐隐传来的痛意,唤醒我被魔怔了的魂魄,终于瞥见门口的貂儿冲我暗送眼色,我匆匆支起身子,慌乱道:“见过军师。”
“别动!”他厉声道,眼波微转,一股担忧从眸底急遽而升,右手由我面前滑过,携着一丝暖风,略过我的睫毛,像吃了春杏一般,眼睛一阵酸痒,不免咂舌攒眉。不及反应,他宽大温暖的右掌依然摸进被褥,我瞪眼咋舌:他在干吗?身子下意识向着棉被深处缩了一下,不想却用力过猛,拉扯到伤口,“咝”我倒抽一口凉气。
“别动!”待我缩手之际,他已握住我的左手腕,我只见他冠顶左右微晃,眼珠转动,俊眉皱起,再对上他幽深的目光时,他已面带怒色,“伤口裂开了。”我垂眸斜下,果如他所说,绷带上渗着点点猩红,刺痛我的眼,我整个思绪一下子飘到了那个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后怕不已。
“呃……”我承受不住他坼裂丝带的疼痛,一句软绵无力的声音从口角逸出。
“再动,伤口裂大可是会发炎生疮的,你今儿又碰了水,难免会痛些。”他声厉俱下,蹙眉间已放柔了动作,我被他一喝,自是不敢再有分毫抵触。
“伤口尚未愈合,哪怕心中再奢盼也要克制,下回可不能这般鲁莽!”他满是责备的语气勾起我经久不见的回忆,眼底流露出的关爱令我心旌摇曳,这种眼神像极了我的爸爸……而我的爸爸,十年不见的父亲,当真如那保安所说?已经,已经……
“遇难”二字在我心头环绕,犹如针刺入骨,疼痛钻心,时下想到自己不明所以的来到了这个未知的地方,举目无亲,回归无门,合欢已再无可能,不禁心灰意冷,又见眼前这相似之人,如此情真意切,心下多少有些宽慰,各种情愫杂糅交错,意意似痴,心心如醉,悲凉之感泉涌而来,竟掩面失声悲啼起来。
“是疼了些,不过,怎么哭了……”他越是柔声哄我,我的泪越是如断珠一般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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