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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时间，苏缪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必定是这两天想钱想疯了，才会做这种“霸道总裁强娶我”的玛丽苏白日梦吧……
她咬牙掐自己一把。
疼得直抽气。
好吧。
不是做梦。
那么……
苏缪警觉起来。
下意识地做了个向后闪避的动作——
这算……哪门子要求？
整人游戏？人性测试？为贫穷的女性独立制作人特别设置的隐藏关卡？
这该怎么回答？
严词拒绝？那会不会激怒大老板？
谄媚赞同？那会不会被认为是缺乏底线靠不住不能成为合作对象？
一连串问题雨后春笋般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苏缪进退两难。
斟酌片刻还是……安全起见，绕开这个无论怎么想都容易爆炸的危险领域，强行转换话题：“那个……晟总，我们还是来说说这个游戏的问题……”
“提交的deo我玩过了，”晟浩宇果断地打断她的话，“如果按照‘独立游戏人个人实验作品’的标准来看，它的确并不完全是一无是处的，在设定方面的问题并不很大，平衡也不算特别糟糕。”
这话听上去很刺耳。
可苏缪却并不恼怒，反倒悄悄地松了口气。
晟浩宇说话的风格她早有耳闻——这位人称“游戏之鞭”的先生，语言风格和当年理论物理圈以毒舌出名的天才泡利如出一辙。
聪明如爱因斯坦，在泡利口中也不过“并不完全是愚蠢的”。
以这样的标准来看，晟浩宇能赏她的作品一句“并不完全是一无是处的”，着实已经是大大地抬举她。
然而苏缪高兴不到三秒，就被晟浩宇一句话打回原形：“但同时，它的缺陷也很明显，并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让我掏钱。”
苏缪其实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打算面对批评的。
——她的绝大多数成熟的作品，都在工作室名下，拿来面试的，是一款她真正的“个人制作”。
完成度不够高，风格也比较小众。
然而，面对晟浩宇这样直白的否定，苏缪还是立刻本能地感到不快，脸色也沉下来：“哦？具体缺陷在哪里，还请晟总指教。”
“从风险控制的角度，”晟浩宇眉毛都没抬一下，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这个作品，本质是格斗对战。这种类型容易涉及‘血腥暴力’，卡审核的几率高；同时，格斗对战这虽然算是游戏产业中的一个传统大类，但近几年已经渐渐边缘化，国内更是……算一算最少十年没有红过这个类型了吧，严重缺乏成熟的玩家土壤，市场接受度也很成问题。”
他略一停顿，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了苏缪提交的deo：“就游戏本身来说，这虽然是一个还算及格的独立制作人实验作品，但离真正能被市场普遍接受的商业大作，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人物美工、操作界面、画面切换……全都一塌糊涂。”
他一边说，一边操作着苏缪的游戏，力气很大，鼠标和键盘被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在用肢体语言表示“看看你都弄了堆什么垃圾”。
“更别提，”晟浩宇微微蹙眉，“这新手引导系统了——你知道你面对的是市场空白吗？知道玩家群体不成熟吗？不知道？那你市场调查怎么做的？知道？知道的话还搞出这种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新手指引？你认真的吗苏女士？”
“我……”苏缪无言以对。
通常的deo是不带新手引导的。
这是她在提交之前临时加的。
本意是为讨好金主。
但时间太紧，做得就比较……草率欠考虑……
简直马屁拍在马腿上……
晟浩宇冷着脸合上电脑：“所以我的结论：它的缺陷很明显，并不足以说服我掏钱，您对此还有疑义吗？”
“没、没、没有了。”苏缪磕磕绊绊地回答——她的会晤能力本就堪忧，勇气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现在被晟浩宇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地一通训，立刻气势全无，斗败的公鸡般垂下头，无奈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甚至咬到了舌头。
“那么，”晟浩宇对她的回应表示满意，略一点头，把手支在桌面上，向前倾身，盯住她的眼睛，“苏女士您决定和我结婚吗？”
“呃……”苏缪语塞。
迟疑片刻，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对面晟浩宇缺乏表情的面孔，按捺着狐疑和不安谨慎选择措辞：“我们究竟……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因为你的作品缺乏说服力，而你又需要钱，”晟浩宇回答她，像是一个对自己的职业缺乏热情的教师回答过分愚蠢不能消化课堂内容的小学生，“虽然我是一个严格的投资人，但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对自己的夫人，总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这话听上一点真实性都没有——尤其搭配晟浩宇那种居高临下、悲悯迷途羔羊的语气。
但他有钱。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苏缪姑妄信之，不挑刺、不反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的确是需要钱没错……晟总您又什么？何必屈尊降贵来俯就我呢……”
仿佛专门为了回复她的问题——话音未落，晟浩宇的手机响起来。
晟浩宇飞快地轻声说了句“抱歉”，伸手像是要把来电摁掉，可一眼扫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联系人，便立刻住了手，皱起眉，用方才略大的音量清晰地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
让霸道总裁先生停止商业会谈专门去接电话？
这么大排场？
会是谁？
苏缪好奇。
但她颇有礼貌和教养，深知偷听他人谈话不可取，尽管心里痒痒的，还是侧过身，在不更换位置的前提下尽量拉远距离，避免接触别人的秘密。
然而晟浩宇并似乎不打算对她保守秘密。
敷衍两句之后，非但没有走远，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蹙眉，沉吟片刻，重新坐回苏缪对面，把手机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摁下免提键。
苏缪大骇：“晟总，这……”
这是要干什么！
“嘘！”晟浩宇把指头竖在嘴唇前面喝止她，指了指手机，“听。”
啊？
这又是干嘛？
苏缪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木偶般笔直地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晟浩宇伸出颀长漂亮的手指，把手机又往她这边推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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