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水镇5(1/2)
郁殊的话是说给那小东西听的,可云凌荒听着却无比受用。
他伸手揪着金色的小脑袋,用力一拽。只听见哗啦一声,像是水花四溅的声响,一只金色的大鸟便从暗沉的黑伞里被拽了出来。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凤凰。
这尾凤凰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挣脱云凌荒的手,跳进了黑伞里。又是哗啦一声,仿若坠入水中。它抖了抖羽毛在伞内游弋起来。沿着伞骨从伞内游到伞面上,临近伞边缘的时候猛地一个转身,尾巴唰的一下甩出伞外去,复又缓缓收起,继续欢快地游弋。
“你养的?”云凌荒问他。
郁殊摇头:“这不是活的凤凰,是师父给我做的玩具。”
“做什么用?”
“好像是照明的。”郁殊很自然地回答。
这好好一座道观的观主果然不一般,这样一只凤凰放在仙家都算宝器,可他竟然只是拿来当个灯笼。云凌荒忽然想起了东胜式赞美法,富家子弟、富家子弟。
郁殊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其实,我觉得照明有点浪费了。”
云凌荒觉得所言极是。
“所以我又给它想了一个用途。”
“什么用途?”
郁殊揪着凤凰的翅膀,从它屁股上拔下一根尾羽,将那凤凰吓得眼泪汪汪。这尾羽倒也奇怪,拔一根长一根,他一连拔了二十根,这才将凤凰放回去。左看右看,伸手将云凌荒的发带扯了下来,那一头柔软的黑发便忽然间散落下来。
云凌荒还没来得及生气,郁殊已经用他的发带将二十根尾羽捆了起来:“你看,鸡毛掸子。”
云凌荒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给凤凰道歉。”
郁殊道了歉,但下次还敢。他将鸡毛掸子递给云凌荒,让他负责打扫窗户和墙面。
云凌荒百般无奈,只能举着一把金闪闪的鸡毛掸子去掸窗户上的灰尘,那感觉就像用长夜去切菜。凤凰战战兢兢地缩在伞里,露出一个毛绒的脑袋,无比委屈地朝他望了一眼,将他的良心都看痛了。
一直打扫到傍晚,房间的整理才终于结束。郁殊坐在桌边喝了好几杯热水,这才想起未临和未渊竟然还没有回来。
他说着朝外张望,担忧地说:“它们可能遇袭了。”
云凌荒想起那日他在九州剑阁里,不惜在大雪中跑很远的路也要找回纸人,想来那些纸人对他而言非同一般。此时已接近日落黄昏,待日头落下便是魑魅魍魉的时间,要找纸人就更难了。
他起身推开门:“我去找,你坐着。”
郁殊摇了摇头,站起身跟着他,小声说:“万一你也不回来了。”
云凌荒便很自然朝他伸出手去。
郁殊愣了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接。云凌荒自讨没趣,转身走出门去。
他忽然想起《画不成》上的内容,也许这样的动作对郁殊而言并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想到这里,他就无端烦闷起来,隔着三千年的光阴,嫉妒起那个叫做“江寒”的师弟。
走着走着,他忽然感觉背后被人拉了一把。回头一看,郁殊扯着他的衣服,正抬头望着他。他又迅速将脸转回去,配合着那讳莫如深的小道士,慢慢走入血色的黄昏里。
两人在院内转了一圈,发现这郑家大院里无论是门廊、阁楼、后院还是厨房,甚至是一个普通的石凳上面都浸着陈年的血迹,四十七年的风吹日晒也没能将这血痕迹抹去,看来这郑家当年的光景,几乎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在一处狭窄的过道里找到未临和未渊,两只纸人湿哒哒地贴在白墙上,若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郁殊蹲下去,将纸人从墙上撕拉一声扯下,又搭起一个小架子,将它们放在上面。云凌荒很懂行地燃了一张火符,也蹲在一旁替他烤纸人,这感觉就像两个大男人在玩过家家。
纸人慢慢析干了水分,变成一张干巴巴的纸片,须臾动了动脑袋,扶着架子爬下来,扑通一声就近扑入云凌荒怀里,张牙舞爪,仿佛在说:“有水啊,好可怕!”
云凌荒抬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用食指敷衍地拍了拍纸人的背。
“未临。”郁殊指着其中一只说,“你是哥哥,你来说。”
听闻主人点名,未临这才抽抽搭搭走过来。他拿手啪啪拍着地面,又比了比脑袋,哗啦一声扑在地上,刺啦刺啦撅着屁股爬起来。
“原来如此。”郁殊了然于心,将纸人收回袖中暗袋,起身往后院的方向走。
云凌荒跟在他后面,看他一眼,又看向别处,再看他一眼,又看向别处……
郁殊转身解释说:“未临说,地上有很多水鬼,头发很长,朝着后院的方向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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