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十日前，淮水寿州一带，乐善好施的何员外所设的专供穷人讨粥的粥场忽然起了一场大火，连带着几十个借粥场避风挡雨的穷人也死于非命，烧焦在粥场之中。

然而。当地的县官前来办案，仵作检验了尸体之后，却发现这些人气管肺脏内并无烟尘，焦黑的尸体锁骨上还有被刀砍中的痕迹，显然是在起火之前就已经让人给放了血，而捕快检查询问之后，发现这场火也不像是因为火炉未息而产生的意外，似是故意纵生的。

何员外知晓这些，加上眼见焦肉，整个人被吓得不轻，当天便谢绝外出，谢绝见客。谁料闭门不出却挡不住厄运上门，起火的当天晚上，便有人闯进了何员外的住所，等到何员外大叫人来的时候，院中树叶花草已经被兵刃催折了一地，何员外倒是还四肢健全地留在屋里，穿一身中衣，浑身发颤。好一会儿他才说清楚，那闯入者本已抓到了他，是忽然有个白衣人冲出来与那人对招，他这才没有被那个黑影捉走。然而一切发生太快，月色太浅，他又紧张的不行，除此之外，他连二人所用兵器，是否蒙面都没看出来。

好在何员外虽然提供不了什么线索，但是懂行的一见院中痕迹便可知晓，那些折断的花花草草，并非是被刀剑斩中，而是被剑气所伤，是震落，而非削落，至少证明来者二人都具有一定的内功，必然是江湖人士，而何员外从未与人结仇，更不必提和什么江湖上的门派帮有所牵扯，官府几乎无从下手，只能调查一下池蝉镇上最近有什么武林人士，这一四处探访，风声传散，即便官府没确切的线索，民间人也捕风捉影，直接怀疑到了“尽欢宫”的头上。

尽欢宫是什么地方？

尽欢宫落于海州白虎山，行事自古低调。百年前，夹古清一战成名创立宫所之后，便很少活跃于海州之外，但是自从六年前新宫主上位，往日里低调安分的尽欢宫便也逐渐起了变化。

他们先是扩大宫人，又逐步渗透海州的商户，州下朐山县到涟水县，到处都有尽欢宫的宫人，周边略有名气或名不见经传的小帮小派也被他们一一吞并，可见其野心扩展。然而人多之地是非就多，宫风也似乎愈发散漫起来。劫镖银，威胁商户，欺凌弱小这些恶名，渐渐像雪球一样滚了成型。

大约两个月前，途安镖局护送的渡过淮水的一箱上等黑珍珠便遭了秧，幸存的镖师指明是尽欢宫的宫人所为，隔日镖局便起了大火，总镖头也死在了大火里面。以至途经淮水的保镖者人人自危，都要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来过这一段路。

砍儿对这些帮派轶事兴趣不大，只在安杖藜提到何员外家出现阻止劫人的白衣持剑者的时候认真听了听，等到安杖藜还要再往下讲，砍儿就果断地插话道：“莫欢失踪，你认为跟尽欢宫有关系。”

安杖藜点点头：“你问云姑娘他离开的时间，倒算回来，十天前，他确实应该在这附近，我去员外家里探查过了，虽然折掉的花草看不出什么，但是院中有棵树上也有一条刀痕，你知道的，莫欢的剑风很特别，我仔细查过几遍，果然，除了刀痕之外，树上还有另一条痕迹，当是他的剑造成的，所以他出现在何员外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砍儿视线放空，思路却转得飞快：“莫欢的轻功，打不过，也跑得了。他声名低调，那些人如何追查他的行踪？”

安杖藜眨了下眼睛：“我犯得着在这种事上跟你抬杠吗？他武功厉害，怎么也是一个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遭遇危险被人暗算，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砍儿抬起头，冷冷扫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很确定是尽欢宫的人掳了他。你来找我，是因为你自认凭你一个救他不出。你要是真想提醒我行动时谨慎一些，该说的不是那个门派的陈年历史，而是应该告诉我莫欢和那个教派，或者跟那个门派里的什么人有什么渊源。我这样说，你还有办法跟我装糊涂吗？”

安杖藜半张着嘴，摇头叹道：“好歹我也是你师父的朋友，莫欢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砍儿略歪着头：“他从不教我做人，你怪不到他身上。”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脱去外衫，往床边走了。

安杖藜坐在椅子上没动：“你还有心思睡觉呐？”

砍儿坐在床边，展开被子：“你有空闲过来找我，证明他没有性命之忧，我的马需要休息。”

四日时间便从庐阳赶来这里，一路上又需要在路过的村镇打探消息，可见他确实很着急莫欢的行迹，如今是看自己既有空在客栈附近转悠，又有闲心试探他的功夫，还能跟他坦然坐下说话，这才萌生了养精神的主意。

安杖藜瞧者躺去床上的人眼底隐约露出的一丝倦意，暗道这小子虽然冷面冷情，至少还是把莫欢那家伙放在心上的，于是语气和缓一些道：“你不好奇莫欢和尽欢宫的关系了？”

砍儿本来也不是好奇。

他跟莫欢朝夕相处近十年，小的时候，七岁那年在花雨镇外重遇中毒受伤的莫欢时，砍儿便猜到这人必不简单，十年时间，以莫欢对他的信赖和亲近，他要是想询问对方从前的经历，早就可以问出来了。

但他从不对那些过去的事产生什么兴趣，更没有去过问那些事情。

一个人要是想放下过去，住在一个巴掌大的小岛上，过偶尔游历，清闲散漫的日子，又何必要去过问从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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