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沿关道一路往南，行过五日，光秃秃的景物里就添进了些许的常绿。

莫欢雇了一辆马车，倒不是急着要赶路，只是惦记着天寒地冻，何况他们还带了一只小狗上路，考虑着有个地方可以遮挡风雪，也能让砍儿多观赏沿途的风景。

砍儿却很不给他面子。

砍儿对风景的兴趣一点儿也不高，对沿途路过的镇子也不怎么感兴趣。

莫欢给砍儿找了一身衣服，他换上了，莫欢再问他要不要去店里选些布料，他就一脸冷漠地摇头。

砍儿也不挑食，填饱了肚子，有人在镇上卖糖葫芦，莫欢买来给他，他也不要。

莫欢一身白衣，举着糖衣晶莹的红山楂，坐在车里无奈地瞧着低头翻书的砍儿：“……你就没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

砍儿头也不抬：“没有。”

莫欢叹了声气：“那，你总该有讨厌的口味吧。”

砍儿翻了一页：“嗯，甜。”

莫欢：“……”

莫欢架着马车，叼着糖葫芦，小狗卧在马车里砍儿的旁边，低头舔着山楂上的糖衣，吃得不亦乐乎。

离开城镇的时候，砍儿倒是都会抬起头来，从马车的车窗上探出头去，去看一眼出口的石碑，看一眼城镇周围的建筑。

然后，他就又坐回马车里，耐心翻看莫欢给他的那本《说文》去了。

马车又走过三日，两人终于到了庐州境内。

等进了庐阳，莫欢反而不停下来带砍儿去逛了，他从路边买了一屉汤包，分给砍儿，便仍然驾着马车，一直赶路。

他歉意地朝砍儿笑笑：“近家心切，日后我再带你出来。”

砍儿吸过汤包里的肉汁，这时才想起来问：“你的家中，还有其他人？”

莫欢摇摇头，又点点头：“家中有一书童，名唤宿雨。我离开这些日子，她就负责看家，她长你五岁，你可以叫她姐姐。”

砍儿没再应声，将吸过肉汁的汤包给了小狗一个，这才自己开吃。

砍儿吃完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做车马买卖的铺子前，二人将马车转手，一路步行去到了偏僻的湖畔。

湖上有风，湖心有岛，湖边冷且荒凉，没人在这处摆摊，也基本没什么行人。

莫欢走去灌木丛后，扳开一些枯枝，砍儿看出枯枝下的东西是什么，便也上前帮忙，将那条久无人用的小船露了出来。

莫欢将船拖入水中，一面检查着船只一面对砍儿道：“此地名为逍遥津，据说天下三分之时，乃江淮之咽喉，发生过很有名的战役。这水的另一边，还有一座飞骑桥，而我们的住处，就在那边的岛上。”

砍儿循着莫欢指的方向看去，距离并不太远，小岛可见轮廓，岛上栽着常青的树木，砍儿眼力很好，还隐约可见一条小径隐于林间，往深处探去。

船只没有进水，砍儿便抱着小狗站了上去，正想捡一只桨帮忙划水，莫欢却拦下他，摇了摇头，以内功反推水面，船只便徐徐朝着湖心而去。

到了岛上，莫欢将船系好，给砍儿指了路，二人一路往前时，那只跟着他们的小狗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忽然立起耳朵，炸起颈后的短毛儿，猛地蹿了出去，冲着一个地方吠声不停。狗叫一出，随即便有个女孩儿“啊”的一声，惊骇得洒掉了手里的东西。

莫欢连忙闪身过去，蹲**子，拦在女孩儿身前，对着那只灰白的小狗道：“别叫，别叫，大白，这是宿雨。”

小狗不理，仍然狂吠。

宿雨躲在莫欢身后，认出是谁而心安下来，又生气地扬起手捶了

下莫欢的后背：“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呢！还带回来这么一个脏兮兮凶巴巴的小东西！你——”

“汪汪汪！”眼见女孩儿又要捶打莫欢，小狗呲牙咧嘴，叫得更凶，甚至还大着胆子往前挪了几步。

“阿猎，过来。”

砍儿缓慢地走近，平静地唤过那只小狗。

小狗停下吠声，转头看了砍儿一眼，嗓子里呜咽着摇起尾巴，砍儿又朝它招招手，“阿猎”果然听话地回去了砍儿身边。

宿雨眨眨眼睛，歪头去看，砍儿正走到这边，没急着看人，只是将视线放远，去看了看莫欢的住处。

孤岛独居，自然不需要弄什么憋闷的高墙，半人高的木栅栏里，除了入眼的几间房屋，院子一旁还有一条石头为墩，木料为板搭成的长径，幽幽隐于灌木之中，不知通向何处。

宿雨的拳头收了回去，却没移开视线，和莫欢那种温雅不同，这陌生的男孩儿长得格外漂亮，可与他的好看相矛盾的，则是他的气质。

你看他第一眼，以为他是个孩子，再细看过去，便觉得他不像孩子，不仅不像，还有种无法捉摸的神秘感，偏他又是一派坦荡荡的冷漠样子，于是那种难以捉摸的神秘，倒又像是观者的臆想了。

宿雨第一眼看他好看，第二眼便觉得不合眼缘，于是她扯扯莫欢的袖子，好奇地看着站起来的莫欢：“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漂亮小孩儿？”

莫欢瞄了眼对“漂亮”一词无动于衷的砍儿，介绍道：“这位就是宿雨，我的……”

“夫人！”宿雨一面抢话，一面拽住了莫欢的手。

莫欢沉默了下，无视她道：“是我的书童，这位名叫砍儿，是我新收的徒弟，从今以后，他也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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