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2)
金笙恍恍惚惚地看着齐斯。他认定自己一定是宿醉未醒: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齐斯总是和“凉”的感觉联系在一起,像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和酒精棉,像是夏天渐渐结束时的暴雨,像是锋利的刀刃。可是现在面对的齐斯的感觉却是“暖”的,如同长久的安慰的拥抱,如同轻柔的亲吻。
他记得有人抱过他。但那人分明不是齐斯,而是那个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金发姑娘。齐斯会抱着他,甚至会吻他吗?之前整整一个月,齐斯甚至没有主动给他发过一句寒暄问候的短信呢!
如果不是当时有总是有办法让人听她话的Evita在,齐斯也不可能在大半夜来照顾他吧。
金笙的自我厌弃又一次复发了。和Evita在一起的时候,他还能勉强觉得自己至少有把Evita找来的各种各样的人安排在一起,和他们商量出来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案的能力。可是,当他重新面对齐斯的时候,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过去:他只是一个不负责任、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孩子。
金笙不知不觉间又露出了幼犬委屈害怕时的神情,他抬起眼睛,看着正在穿风衣准备离开的齐斯,嗫嚅着说道:“对不起,我又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你快走吧,别耽误正事。”
齐斯看着金笙乌黑湿润的眼睛,顿时觉得昨天所有直接或者间接碰到金笙的地方,都像火烧过一样。金笙微微汗湿的额头的触感,又一次在嘴唇上绽开,接着,像刀割一样开始痛起来。
他清楚自己和金笙是截然不同的人,他看得出来金笙真正渴望的是热烈的冒险一般的生活,而他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他放金笙走,甚至不再主动联系他。可是显然,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金笙像迷路的小狗一样,困在某个他不知道的痛苦和迷惑中,喝到大醉。这时候的金笙居然想到的不是Evita或者其他人,而是选择了给他打电话。
齐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居然有人要他陪伴安慰!
难以名状的饥饿感开始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不仅仅是熬夜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的饥饿,还有更深刻、更难以名状的空虚感和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的感觉。他甚至感到了一种没有由来的愤怒和无力,仿佛他退行成了模糊记忆里那个软弱而冲动的幼童。
“没关系。”齐斯穿好风衣,“你休息好了再回去。”
齐斯出门之前的瞬间,瞥见了金笙竟然光着脚下床,想要追过来。他居然一瞬间逃跑似的迅速关上了房门。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就连在他的家里,也没有一个人热烈地依恋另一个人的经历。不管是亲子还是夫妻,他所知道的所有的人,都是客客气气地相敬如宾。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感。
从旅馆回学校的一路上,门缝里瞥见的金笙那慌慌张张起身的模样在脑海里反复刻蚀,昨天晚上把金笙连背带扶地弄到旅馆时感到的体温还在皮肤上灼烧,连扑面而来的凉风也冷却不了。
童年时代的某个记忆忽然无比清晰起来。齐斯记起来,那是个星期天,他要求爸爸妈妈带他去游乐园玩,因为班上的小朋友几乎都去过了。可是父亲说单位有活动,母亲说医院要加班。最后,父亲给了他二十块钱,让他自己去楼下买点零食或者再买一本填数独的小册子,然后好好留在家里做少儿奥数的练习题。
齐斯不服气地嚷了起来:“可是你们在爷爷奶奶面前答应过我,如果我考了班级第一就好好奖励我。当时大伯大婶也在。你们说得好好的!”
可是母亲的回答却是:“但现在的情况是爸爸妈妈都有事。我们不可能带你出去玩。你当时还说你一定会听话懂事呢。好了,齐斯,不要闹了。我下班回来之后会给你买我上次说过的那支德国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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