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随堂测验结束，金笙面色如土地把自己淹没在一群聊天吐槽的同学中间，偷偷地溜出了教室。他害怕一回头就看见齐斯的眼光，甚至隐约听见有人在后面叫他都不敢回头。

第一次数学作业发回来之后，金笙看见满页字迹简练工整的批语，自惭形秽了好一会儿。他能看出来批改的人是真心希望他能把这门课学好，他不想让这个不知名的人失望。更何况高数和线性代数两门课加起来，足足有8个学分。此后，不管是为了做题通宵也好，还是面对这完全搞不懂的数学概念把自己逼到崩溃也好，在看见那个人给了他“看得出用心了，继续保持”的批语之后，一切都值得了。

金笙没想到他能再遇见齐斯，更没想到齐斯居然就是一直以来批改他的作业和小测验的助教： 那个让他一个早就自认为和数学无缘，完全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不选文科的理科废物刷题刷到半夜的助教。

不过，所谓的见光死，就是当齐斯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立刻就给齐斯出了个洋相。转天居然又在课堂上遇到，也没有扭转之前必然留下的傻叉印象：他被齐斯抓包在笔记本上涂鸦，还被他看见了手臂上那些荒唐的淤青，做得一塌糊涂的小测验自然也逃不过齐斯的法眼，说不定几次三番在课堂上睡着，也被齐斯尽收眼底。

之前不管熬多少夜，装出一副聪明勤恳的好学生的模样，最后还是会露出马脚。就像红牛也挡不住他在课堂上打瞌睡，一时靠拼命而做出靠谱的样子，最后也挡不住真面目的暴露。

那堂课之后，他装着若无其事偷听室友们八卦“那个连上了两天BBS十大的神奇学长”。第一天上了十大，是因为齐斯把他们经管院公认的院花陈格安骂哭，第二天上十大，是因为有人扒出了齐斯的履历：奖学金拿到手软，第一篇第一作者的学术文章就发表在国际顶尖的杂志上，发表时他还是大三下学期的本科生。本来大家都认为无论是英国的牛津剑桥还是美国的常春藤，对他来讲都是探囊取物，最后他却不知为什么留在了本校。

大家公认最接近真相的猜测是：齐斯当时在院长的指导下在写一篇更加牛逼的论文，他不想因为忙申请的事情占用纯粹搞学术的时间，就决定本校直博了。这个说法的证据就是齐斯果然在博士下学期，果然发表了一篇水准更高的文章。

金笙看着满屏满眼的“我靠，这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数学系太低调了，出了这么厉害的大佬，我们都不知道”的回帖，沮丧地想，他和齐斯果然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因此接下来的好几天，金笙都过得无比消沉。

周五晚上，金笙破天荒地没有去上自习，而是自暴自弃地跟着室友们一起出去闲逛了。

他们去了媒体设计学院里面的学生自己做室内设计的一家咖啡厅。那天晚上有一个已经毕业多年，现在在民谣圈内混得小有名气的学长的免费驻唱。虽然室友们对于民谣音乐一窍不通，但是既然寝室长通过社团的内部关系领到了几张票，这个热闹不看白不看。

金笙是第一次去这间咖啡厅。一进门他就被咖啡馆里整整一面墙的壁画镇住了：那是一张用浪漫主义油画的色彩和达利式的笔法形象画出来的巨大的栗子树。茂盛的树冠五彩斑斓，如同从海底仰望海面。树下仿佛是中世纪欧洲黑死病泛滥的废墟。树冠的光斑之间，流动着各种带有宗教意味的符号，而树干上的纹路仿佛两个正在接吻的人。壁画的一角写着一行字“Narcissus & Goldmund”。&的符号写得既像一个爱心，又像是代表无穷大的数学符号∞。

室友们都已经落座了，可金笙却呆立在这幅壁画面前。

“同学，演出马上开始了，请尽快就座。饮料可以再收银台那边点。或者在座位上选好之后扫码用微信点。”咖啡馆里勤工俭学的姑娘走过来提醒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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