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1/2）

我有一个秘密， 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蒙查是整个部落最特别的男人。

部落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像他一样，不善狩猎，身子孱弱，皮肤白皙得如同夏日里最耀眼的日光。

不，或许是夏日里第二耀眼的日光。

夏日正午最明耀的日光，熠熠在他的眼里，一年，四季。

甚至，这是我在部落里其他女人的眼中，也没有发现过的光芒。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发现如此多从未有过的新奇。

他会在木罐子上雕刻独特的花纹，譬如是他昨日采摘时见过的一朵美丽的野花，又或是将不同颜色的鸟羽搭配成斑斓的箭尾。

对部落的其他人而言，木罐子就只是一个盛放肉汤的工具，而箭羽，只是为了更好地捕获猎物的添附。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在这些细微之处，耗费如此多的功夫。

仿佛在他神采飞扬的眼中，再平凡的东西，都值得变得鲜活有趣。

当然，部落里的其他人，对他这样的举动，认为多此一举，嗤之以鼻。

我起初，也是其他人之一。

每一场远猎之前，按照惯例，狩猎组的家人，要为猎手准备狩猎之旅的行囊。

我的行囊，一直是由我的母亲负责。只是你们知道，我家一共三兄弟，两个弟弟与我的年龄差距颇大，母亲得对他们多费心思，而我从以前开始，便一直是令她骄傲自满，万事放心的老大。对我多有疏忽，我也见怪不怪了。

哪怕是远猎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她没有发现我的皮囊早就破损出一个大洞，我也保持了沉默。

身为家中的老大、部落人人敬仰的猎手，我似乎不应该再对母亲撒娇抱怨。

每次的远猎都异常艰辛，路途遥远不说，长时间蹲守猎物、挖陷阱埋伏不提，漫长的远猎中，会遭遇陌生的地势，每天能否猎得足以饱腹的猎物是一个未知数，只有随身携带的皮囊可以保障自己有充足的粮食。

猎手长途跋涉进行远猎的同时，部落的其他人也不会闲着干等，好比说采摘组也会出发，在部落附近寻觅这几天可供食用的植物与鱼，弥补猎手出门在外导致的食物不足。因此，比猎手们稍晚出发的采摘组成员，会在部落大门前，欢送自己相熟的猎手出发，给予他们满载而归的祝福。

向来不大合群，也没有亲人可以凑作堆的蒙查，留意到我不自然地背着皮囊的方式，有些迟疑地，拉住了我。

“蒙雄，你的皮囊太小了，你这么能干，它肯定不够你装的！”他说。

蒙查夸张得刻意，充满艳羡的兴奋语气，成功让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有些窘迫，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的皮囊如此显小，是因为我草草地用骨针将破洞胡乱缝补了几下，致使它不成形状。

众人敬仰的猎手，是不应有这样寒碜的皮囊的。

蒙查眨了眨眼，卸下待会他采摘会用到的皮囊，鞣得结实光滑，有纤细的皮绳间隔穿行袋口，还能抽拉系紧，令东西不容易从里面掉落出来，非常实用。我之前就见过他在用，不像别人的皮囊，只能小心翼翼地按住袋口挂在身上。我暗搓搓地想过，如果我也有一个，那么，追起猎物来，我就能跑得更快了。

“我的皮囊比你大，每次装不满显得空落落的，不如和你换吧，蒙雄你一定可以把它装满了回来！”

这么说的蒙查，爽快把我惦念过的，他独一无二的皮囊，与我的交换。

“蒙查你可真够贪心的。”

“就是就是，你自己没本事把皮囊装满，还好意思和蒙雄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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