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2(1/2)
我这么坚持是有意义的。
如果你从你爱的人那里,得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乃至无数、无数多的吻,你要去哪里找到足够长的绳结,来记下他给予你的每一个亲吻呢。
玛多花祭即将到来的一天一夜里,我与蒙哥交换了整个部落所有绳结都不够计算的吻。
躺在被雨汽略微染潮的草堆上,我们侧身双**缠,拥揽着彼此接吻;面对面蹲下打扫淌得一地都是的肉汤,蒙哥会像窜出来的箭般,突然倾身啄咬我的嘴唇;甚至在停下来吃点肉干补充体力的空当,只要有一人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另一人都心领神会般地放下自己手上的肉,用油汪汪的双手捧起对方的脸庞,痴迷对方口中更为香甜的肉汁。
哪怕是再酸涩的莎拉果汁,经过蒙哥的舌,化在我的舌尖,都只余下甜腻的单一滋味。
玛多花祭到来的清晨,我们坐在不至于被雨打湿的洞口地上,彻夜未眠,彼此偎依,蒙哥虚虚搂着我的肩,实实在在地吻着我的唇。
偶尔有几条雨丝,顽皮跑入洞口,落到我的小腿,也被我受蒙哥撩拨而熊熊燃烧的欲火蒸发。直至感受不到任何清凉的雨丝,牺牲在我炽热的皮肤上为我降温,我才恋恋不舍离开蒙哥,张开我轻轻相碰都肿得刺痛的嘴唇:“雨停了。”
“嗯,雨停了。”满目只有我双唇的蒙哥,无意义重复我的话,说话的嘴追上来,仍欲延续无尽的亲吻。
我的手指抵在蒙哥被我吻得发红的唇,也遏制自己意图再次吻上去的冲动:“雨停了,玛多花祭要如常举行了。”
“那又怎么样?”蒙哥问,他的身子又向我倾过些许,“它再热闹也好,也比不上你对我的吸引。”
“玛多花神在上,“我低下头,竭力不透露过多的情感,“你总归得选一个的。“
“选一个什么?“蒙哥被我突如其来的话题弄懵。
“对了,蒙恬,你也认识的吧,一头红发,发尾带卷的那个。“我的头都能埋进膝盖了,” 我跟她一起在守备组的时候,从来没见她生过什么大病,强壮得很。蒙恬采摘果子的身手又快又好,爬树割蜂巢厉害得很,部落里好几个小伙子都喜欢她呢。可她却偏偏……噢,我还想起来,她也挺喜欢用莎拉果佐着肉吃的,你们俩在这方面一定很合得来……“我一口气不停地说完,就怕中途停下来,会生生断掉我好不容易鼓起说出这番话的勇气。
与蒙哥交换的无数多的吻,就像最缠人、最柔韧的绳索,拉扯着我那不愿放开蒙哥的私心,磨砺我本就不甘不愿的勇气。
蒙哥回应我的,只有漫长得令我窒息的沉默。
我缩着头,久久等不到蒙哥的回话,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却见蒙哥赤红双眼,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我。
我从蒙哥那双熟悉的瞳孔中,读出愤怒、不敢置信、惊讶,与一丝丝的悲伤。
“蒙……“我还未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蒙哥已经迅速闭上眼,大手往眼窝一抹,背过身去。
我咽了口水,伸手轻轻搭在蒙哥的肩膀,蒙哥像被重击般抖了抖,一下子站起身,向墙壁走近了一步,挣脱了我的手。
蒙哥高大的身子背对我,面朝墙壁,他同样高大的影子在墙壁上,在取暖的篝火勾勒下,微不可闻地,安静地,细细颤抖着。
历经久雨方歇的洞外一片安静,火苗摇曳人影的洞里一穴静谧。
但我知道蒙哥在哭。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蒙哥哭过。
最后一次见他的眼泪,或者说是他眼泪的残骸,是我在脑袋受伤后醒来,昏睡过去仍死死抓住我两手的蒙哥脸上。蒙哥疲惫的脸上满是泪痕,就像一只要强的花脸幼狮。他因我为他擦拭泪痕的动作醒来,固执地挥开我的手,自己胡七乱八地把脸蛋一抹,坚持道:“别擦,我才没有哭呢。“
“是是是,蒙哥最坚强,没有哭,是我看错了。“那时的我笑着点头,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么要强又可爱的人啊。
“我不会哭的,我会变得更坚强,让你从此不用顾忌会分不到肉吃不饱,不用担心住不到不会进水飘雨的洞穴。“那时身高仍未超过我的蒙哥主动握住我的手,这么对我说道。
“你不要担心这些,“我不以为意回握蒙哥的手,笑着说,“我比你年纪大,它们是我该干的活。“
还有,保护你不被别人欺负,直至你能独立了,离开我的那一天。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那我就要长得比你更高大,更有力气,让这些话,都变成我该干的!“
蒙哥鼓腮抿唇,不服气的表情,我还历历在目。我看着他带着这副表情,学会了怎么把箭羽绑得牢固整齐,学会了长时间屏息判断猎物放松警惕的瞬间,学会了如何迅猛准确刺中猎物的要害。我看着蒙哥一日日长高、变壮,孱弱的胳膊有了结实的肌肉。
就在如此日常的某一天,我迎向独自猎到两只野兔的蒙哥,他略微低头,冲我得意地笑。蒙哥摆脱稚气的五官,令我心神动摇。我装作察看野兔稍稍低头,才惊觉蒙哥的肩膀已经早早高过了我。
我不得不清楚认知到,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原来已经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
明明发誓过,要保护蒙哥至他能独立离开我的那一天,那天晚上的我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辗转不能入眠。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梦里也有着令我惘然若失的蒙哥在纠缠着我。
或是说,是我在纠缠着他。
梦里的我们彼此裸裎相对,我如同最缠人的藤,缠绕着树,索要蒙哥的部分归属了我,我将自己的部分交付于他。
从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梦中醒来,我的身体,与我的心灵得出了失落的答案。
他长大了,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是我,不想他不需要我的这份龌龊的保护。
故意逃避狩猎的训练,故意在成年仪式上捕鱼,故意不为守备组的所有女人传话,故意装病拖延蒙哥照顾我的时间……
我这么卑鄙,这么荒诞,做下这么多的故意之举。唯有欺负蒙哥,哪怕欺负他的人是我,这份故意,我不愿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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