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戏文动心扉(1/2)
杜言唱了好几年的戏了,还是头一回坐在席上。他看了看周遭,没有别的人在,只有他一人坐在中间。
昨日近黄昏时候,他正在家里的院中小憩,侧头便看见王瑾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他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水,叫他缓口气。
王瑾然大喘了几口气,才道:“阿言,明日、明日陪我去看场戏如何?”他跑得太急,脸有些泛红。他死死地盯着杜言的眼睛,生怕他就拒绝了。
杜言低着头,似乎在思考。
王瑾然绕到他身边,使出平日里的招数,撒娇道:“阿言,你就陪我去嘛!你不在,我哪里看的下去啊!”他蹭在杜言怀里,大有杜言不答应便不起来的势头。
杜言无奈,自己怎的招了个这么没脸皮的。“好,我陪你去。”
天边的晚霞甚是好看,水红和玫瑰紫的云彩镶了一条金边,飘在鸭青色的天空上。杜言眯了眯眼睛,将手臂收紧。
“阿言,喝茶!”王瑾然笑咪咪地给他端来一盏茶,是碧螺春。清甜的茶香是有温度的,水雾在空中曼舞,和一曲春日的琴曲。小桌上还放着一盘点心,也是王瑾然专门跑去和记买的。
杜言看了一眼,见他掌心有烫红,一把抓过他的手,问:“怎的如此不小心?”
王瑾然连忙撤了手,笑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们看戏。”他坐到位子上,折扇一搁,台上便开场。
“父亲!父亲!你怎舍得离儿而去呀!”谢晋快步上台,泪眼婆娑。
杜言一怔,直直盯着台上,周身的气息沉了下去。
王瑾然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他安慰。
“儿,为父也是不得已啊……”台后传来略微苍老的声音,“生老病死,何人来说道?”
“三月春来日,一缕青烟飞。
纸鸢衔天雪,桃夭濯地泪。
涕泗纵横流,穷巷买酒醉。
离离岸上草,临风待君归……”
杜言有些耐不住,想要离席,可王瑾然拽着他的手腕,让他看完。
“阿言,知道我为何非要你来吗?”他垂下眼眸,眼里是一抹天色的忧伤,“因为这是众人为你所做的努力,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早一些脱离悲伤。”
杜言一听呆住了,又坐回了木椅上。
王瑾然轻声道:“继续看吧。”
这场戏很短,是梨园阁仓促却又精心安排的。他们将杜言的事在台上重现,加以宽慰之语,借词曲通之,悲凉凄切又不失道理,叫人在落泪的同时不觉堵心难受。戏将重心放在生者所痛,添以逝者之忧。
在最后一句“叫我如何心安,往生添忧烦”收尾后,杜言起身便跑了出去。
王瑾然和谢晋相视点头示意,便去追杜言。
“夫君,你这又是何必?”温芸从台后走出来,挽着妇人发,与之前相比大变了模样,收了小姑娘的娇弱调皮,转为端庄典雅。
谢晋牵过她,看着门口,道:“当初是我误会了他,而且大家都很担心。”
这几天还在时不时下一场雨,镇外的路上十分泥泞。王瑾然也顾不上衣摆沾上泥水,跟在杜言后面追。
杜言去的是杜父的墓地,周围的土壤还有些新,染了野花的芬芳,旁边的是杜叶氏的墓。
他走上前去,缓缓蹲下来,靠在冰冷的石碑上,眼里含泪。“爹,是我懦弱。我自以为已经抛却了那个胆小的杜言,我应该是一个更强大的自己了。可是,你突然走了……瑾然还是同儿时那样,护着我,哄我开心。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痛苦呢?爹,你告诉我,孩儿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阿言。”王瑾然忍不住叫他,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他比杜言哭得还凶,滚烫的泪珠掉在杜言的手背上。
杜言破涕为笑,问道:“你怎的比我哭得还厉害?”他急得直接拿袖子去擦他的脸,那泪就像断了线的珠串,不停往下掉。“都十七了,还如此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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