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陈喜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寻到萧齐,先是一惊,紧跟着就一嗓子嚎了出来:“王爷!”
彼时,萧齐正斜倚在软榻上听着一出《西厢记》闭目养神,听见这一嗓子凄厉的呼叫,险些吓得从榻上跌下来。
一瞬间,无数种不祥的预感自他的脑海里飘过。
譬如,“我逛勾栏被纪岚予发现了?!不对啊,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况且我和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以前他就知道我……”
再譬如“我皇兄出事了?!不对啊,我安排的人应该已经到了豫亲王府啊,难道那么多禁|军还围不了一个豫亲王府吗?”
……
直到,陈喜带着哽咽的声音说出:“皇后娘娘难产身危,请王爷速至凤禧宫。”
原来,事情出在了皇后身上。
萧齐一骨碌爬起来,跟着陈喜就往外走。
出了门,萧齐才想到,自己似乎应该先回家换身衣服。这一身衣服被那醉梦楼的姑娘小倌蹭了个遍,满满都是脂粉气,若是就这样进宫去,怕是皇后知道了更要气得不得了。虽说他常年混迹在这里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只是听戏喝茶,但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醉心风月场的浪荡子,不着家的风流人。
陈喜人也找到了,该传的话也传了,想着王爷换个衣服也不会耽搁多久,便放心的回宫找姐姐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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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众多禁军已经将豫亲王府团团包围,萧熠私自豢养的兵将皆已就地伏诛,萧炎正面无表情地手握一柄长剑,抵在萧熠颈边。
“不愧是甫一登基就手刃反臣的皇帝啊,”萧熠叹了口气,紧接着又仰天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早知道你不是这么轻易上钩的,你这几年已经肃整朝纲,身边能用的武将唯有一个西宁侯,还被你派去了西域,你故意扮作无依无傍的咬钩之鲤,就是算准了我会起兵,所以我才是你大计之中的落网之鱼,对吗?”
萧炎冷声道:“就算是真的咬了钩,朕也是天子,龙鲤终究有别。”
萧熠垂下头叹道:“谋略输人,意气将尽,时不助我,天不渡我,我愿赌服输。”
萧炎也不看他,只是轻声道:“并非天命时运不肯助你,你自己太过刚愎自用,一切皆太过想当然。殊不知这世间万事,本就有诸多无可奈何。身为天子,朕的无奈,旁人更弗如远甚。”
萧熠冷笑一声:“若说刚愎自用,老二才是兄弟们之中最刚愎自用之人。我承认当年我的确也起过夺嫡之心,可父皇看不上我,更看不上老二。当年小十二还未出生,几个长大成人的兄弟里,数你年纪最适,又冷静足谋,父皇封你做太子,你实至名归,我也说不了什么。可你登基这些年,都做过些什么?你敢说你这些年不是在不停地打压有可能夺你皇位的兄弟,一个个贬谪反对你的文臣武将?你无可奈何?可你再怎么无可奈何,总可以不封郑家人为后妃,总可以管管萧齐那个没正经事的浪荡子。你不要忘了,当年弟兄几个是怎么一起同仇敌忾的对付郑皇后的,你如今翻身做了皇帝,竟然还将她的亲侄子封做贵妃。”
萧炎面不改色地听完这一段话:“大哥既如此说,做弟弟的自然无可为自己辩驳。”
“哼,”萧熠一偏头,“老三,动手吧。”
萧炎在他主动贴上剑刃的前一刻,干脆利落地将长剑送回了鞘中,下令道:“豫亲王,豢养私兵,行刺于朕,是以谋逆之罪处,该当格杀勿论,然朕顾惜手足之情,褫夺封号,没收家财、府邸,废为庶人,终身幽禁天牢。”
萧熠被人押着,高声呼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萧炎闻声,微微顿了一刻,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抬头一看,下了一夜的小雪非但没有停下,竟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放眼望去,四周俱是刺眼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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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齐匆匆忙忙地赶回侯府,却在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撞上了当日那位来给纪母号脉配药的道医。
他眼下有急事,可一想到这道士不一定几个月才来一趟,遂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将人拽住,开门见山地问道:“道长,我上次给您看的那几张方子……”
“哦,王爷说的是这些吧,”道士从广袖里掏出那几张药方,“贫道已经尽数研读,若没看错的话,这几幅药都是解毒芹与乌头之毒的,毒芹与乌头都是咱们北方的常见毒株。若是不慎中毒,应该不至于到宫里太医都无法解毒的地步,只要及时煎解药服用,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除非服量过大,或拖得时间太长。”
闻言,萧齐脑中“嗡”的一声。
他第一次觉得,皇都的雪天,是这样刺骨的冷。
不知缓了多久,他才用微微发抖的声音问道:“那……若是刀上淬有此毒,随伤处流入血脉,可有致命风险?”
“必然不会,”道士笑道,“此毒除非口服,否则仅凭刀刃上所淬炼的那点剂量,是不足以使人毙命的。”
萧齐不知自己是怎么送走道医的,也忘了自己该去干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庄如是生前在侯府的居室前,坐在了门口的小石阶上。
雪还在无声地落下。
源自北方的毒株。
若非服用,不会使人毙命。
可是,当时他们去的明明是南疆的战场。
南方的战场上,敌军所用的毒,怎么会来自北方随处可见的毒株?难道专门费力气淬这样的毒在刀刃上,砍了人好让他们早些解毒吗?
战场是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的阎罗殿,哪来的敌军会这么顾惜对方的性命?
种种不可能,和毒株来自北方的巧合,萧齐自己都想笑了。
庄如是临死前,为何一定要他嫁与纪岚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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