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被蜡烛烫的。”姜绮凝不甚在意：“我不小心碰着了，不碍事。”

姜维栻看了齐氏一眼，眼神在说：这么大一疤，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呢？

他以为齐氏不便开口，实则齐氏压根儿没发现。她心里又是惊又是疑，惊的是这丫头出一趟门把自己烫成了这样，居然还一声不吭的，要知道她自小被亲生父母捧在手心长大，养得千娇万贵，若是磕了碰了，免不了一顿梨花带雨。

疑的是，她早不说晚不说，怎么偏偏，老爷一问就说出来了，装着一副只是皮外伤的云淡风轻样儿，还说“不碍事”，碗大一烫伤，这能叫没事，骗谁呢？

齐氏听了这三个字，仿佛吃了三只苍蝇，忍不住对姜维栻抱怨：“这孩子可越来越能忍了，这么大一伤口，居然憋着一个字都不说。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到时候伤口要是溃烂了，传染了，我这做叔母岂不是要被千夫所指，担一个虐待侄女的罪名？”

这话就说得刺耳了，还带咒人的。姜维栻放下碗筷，压低声音：“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担罪名、千夫所指的。”他转过头去看姜绮凝，这孩子捧着碗小口喝鸡汤，圆溜溜的鹿眼往他们这边瞧，一片天真迷茫。

姜维栻松了口气：幸好只是十岁的孩子，哥嫂又将她护得太好，导致她这个年纪了，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明儿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姜维栻见她吃完了，就让抱筝将她送回去休息：“今夜先凑合着包扎一下，拿府上药材库的止血药敷上，别落下伤疤。”

见姜绮凝听话地出去了，才对齐氏道：“你以后万万不可说此话了。我等公侯世家，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和’字。你想想去年衡国公府的事，人家好歹也是和我平起平坐的超品国公爷，只因家中主母与妾室不和，竟被皇上罚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那门外都是锦衣卫在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犯了什么大罪。大哥比我有能力，也有建树，若不是他早逝，这英国公的位置还轮不到我来坐。今日皇上召见我，连太后也在，还问起了大哥的事……”

齐氏吃惊地打断他：“大哥都死……都去世这么久了，皇上太后居然还挂念着吗？”

“当然挂念，怎么不挂念？你想想，大哥他可是皇上伴读，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跟我大哥虽是一母同胞，但到底没在皇上面前混个脸熟，这情谊能比吗？”姜维栻道：“凝姐到底是大哥唯一的女儿，说不定以后她出嫁，太后也会来插一手。”

齐氏听到这，脸上有些不自然：“难道还要把她当公主，招驸马不成？”

“这不合祖制，当然不成，不过断不会委屈她的便是。”姜维栻说到这，突然看了齐氏一眼：“我听你身边大丫头说，你老家来了亲戚投奔你，听说原本家里是行商的，你将他安顿在了大兴，还把大哥名下的庄田给了他管？”

齐氏道：“反正都没人管，交给自家人岂不是更放心？”

“可你把大哥留下的老人都赶走又是怎么回事？这摆明了是留给凝姐的啊！”

“那些下人们没了主子，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凝姐才那么小，她能懂这些吗？”齐氏一语双关：“等凝姐懂事了，该是她的总不会抢了她。”

齐氏爱贪小便宜，姜维栻是知道的，但又不好为了侄女跟夫人翻脸，她还要管家，不能让她没了面子不是？

姜绮凝还小，几千顷庄田交给她定然什么都不懂，哪怕以后成了家，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懂得了多少？

再说，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姜维栻觉得心里安稳了不少，话锋一转，开始问起小儿子的事情来：“焕哥去哪了，今日的功课有没有好好完成？明年便是县试，功课千万不能落下。”

姜庭焕今年八岁，姜维栻夫妇就此一根独苗，卯足了劲细心教导培养，“焕哥儿懂事着呢，今日没跟着我去永昌寺，反倒是在书房看了一天的书。”

姜庭焕确实在书房呆了一天，只不过压根儿静不下心来读书。早上从书堆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翻棋谱。

翻着翻着，他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一转头，见一抹浅绿色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书架前，姜庭焕揉了揉惺忪睡眼，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二姐姐，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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