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大火熊熊,烧了整整一个时辰。
初雪不哭不闹,只是紧紧抱着装有父亲骨灰的密封陶罐,形同槁木地蜷缩在榻上。
嗣音努力支撑着自己,却在看到初雪这幅模样之时,功亏一篑,心如刀绞。嗣音轻轻帮她盖好被子,遣所有人离开帐篷,让她一人静一静。
接连几天,初雪一直维持这个状态,寸步不离自己的帐篷。嗣音亦寸步不离地守在妹妹身边,他作为哥哥,定要更坚强些,否则余生,如何守护好自己惟一的妹妹?
那依诺听闻初雪他们的消息,心急火燎地前来探望他们,见嗣音郁郁寡欢,初雪也一直未露面,那依诺在初雪门前徘徊了一整天,却终是没有见到她,遗憾地回去了。
那依诺留了护卫在此,一面为护他们周全,一面是一有初雪和嗣音的什么消息,能第一时间汇报于他。
这几日,寄奴进进出出,给初雪送饭,怎么端进去,就怎么端出来,原封不动。
嗣音无暇自顾,亦是心急如焚,整夜整夜睡不着,在自己的帐内踌躇。
嗣音忽觉喉间一股腥味,骤然涌上,嗣音以手覆之,再摊开时,掌心已然一摊血迹,嗣音眉头紧蹙,陷入深思。
失去了父亲,他们便失去在这世上最坚实的支撑,猝不及防地,他们便会颓然倒下。
嗣音,忽闻见有脚步声前来,这个时辰不知会是谁,嗣音赶忙擦去掌心的鲜血。
来人直接揭帘而入,嗣音见此,身形微顿,脸色有些泛白。
“刘付叔叔,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冬夜里,嗣音声音显得有些清冷。
刘付副将踱步而来,一脸悲恸道:“见你们兄妹如此,叔叔也是心如刀绞。在叔叔眼里,你们就如同叔叔亲生的孩子。”
“马革尸还是父亲一生的气节,我们自当以父亲为荣,我们自己也会很快振作起来。叔叔您无需担心,还请早些回去休息。”
“见你们如此悲痛,茶饭不思,叔叔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刘付副将似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嗣音转身,给他倒一杯水,放在了桌上。
刘付副将察觉到嗣音手上的血迹,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道:“音儿,你怎么了,你手上如何有血迹?”
嗣音欲从他手上,抽回手,推搡间,未留意,刘付副将的手忽而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帐篷顿时灭了灯,一片黑暗。
彼处。
寄奴端着晚饭,垂头丧气地从初雪的帐篷出来,晚饭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已经接连几天如此,初雪滴食未进。
见初雪如此,寄奴也心如刀割,又苦于不能开口,只能看着初雪。
寄奴从厨房出来,准备回去陪着初雪。忽而闻见,一阵动静传来,寄奴竖起警惕,循着动静前去。
未料,此一去,竟九死一生。
寄奴口吐鲜血,捂住右肩一道剑伤,慌不择路,身后之人穷追不舍,寄奴却无力呼救。
眼看着离住处越来越远,身后之人企图将她逼至无人处,赶尽杀绝。
寄奴揪着一颗心,想要回去,眼神不离一个方向,似有未了之事,却身不由己,被逼得越走越远,鲜血流了一地。
直到寄奴骤然停驻,无路可走,眼前已然是一道天坑,深不见底。
寄奴骤然转身,只见那人持剑逼近,见寄奴已无退路,便无所顾忌地慢下来。
步步逼近,那人神情没入黑暗,丧心病狂地笑道:“险些又让你坏了我的好事,小杂种,既已被你撞见,你就别想再看见明日的太阳。”
寄奴龇牙,目如火烧,死死盯着眼前之人,如若眼神可以杀人,他应已死好几回了。
被寄奴的眼神吓到,那人不禁恼羞成怒,意欲在此刻出手。
转瞬,寄奴纵身,跳下天坑。
翌日。
初雪从浑浑噩噩中醒转,只觉浑身无力,脑袋混沌。
初雪起身,坐起,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忽觉,久久不见他人踪影。
心下一紧,仓皇便下床,扶着可及之物,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几日滴食未进,没走几步,已直冒冷汗。
四顾无人。初雪扯着嘶哑的嗓子,一声声唤道:“哥哥,刘付叔叔,寄奴……”
“刘伯,锦字……”
就在初雪快没有力气的时候,唤到锦字,锦字终于出现,赶忙跑上前来,搀扶住初雪。
初雪忙问道:“大家都去哪了?”
“刘付将军,一早便离开了。”锦字答道。
“寄奴呢?”初雪复问。
“我不知道,没看见她。”锦字满不在乎道。
“那我哥哥呢?”初雪皱了皱眉,复问。
“少爷,尚未起来。”
“扶我去哥哥帐篷。”
初雪不禁有些心急,脚下跟不上,险些摔倒,好在有锦字搀扶。
刚步入嗣音帐内,初雪瞠目,骤然眼前一黑,砰然坠地,昏死过去。血液倒流,体温骤降,如一张薄纸,一片片支离破碎。
晴天霹雳,一道复一道,初雪体无完肤,心如死灰。
锦字尖叫起来,撕心裂肺,“啊,少爷,少爷……”
刘伯被尖叫声引过来,一入帐,双目圆瞪,骤然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头破、血流。
只见白绫高悬,嗣音,自挂身亡!
随即,刘伯上前抱下嗣音身躯,伸手试探鼻息,下一刻,号啕大哭,哀转久绝。“老天不公,老头不公啊……”
今夜,大雪纷飞,冰冻三尺。
初雪昏迷三天三夜,渴望醒来是现代,她仍旧孑然一身,或孤独终老,了无牵绊;渴望醒来是天堂,无欲无情,永生不死;是阴曹地府,是拔舌地狱;是苍茫天地间一个野鬼游魂;是一阵风就消失殆尽的一缕青烟……
初雪再次醒来,面对的,却是身旁多了一个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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