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2）

何咎做了个梦，恍然间，他回到了硝烟弥漫的第十一区，烟雾之中，炮火冲天，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在炮火中灰飞烟灭，保护罩碎了，他的心也破碎一地，他踩着尖锐的碎片奔向自由，泪与血将他的灵魂洗涤，黑暗之中，他笑得灿烂。

他也彻底孑然一身了。

胸腔仿佛压了座山，何咎推开压在身上的陶蓁，侧过身，“呸”了几下，将嘴里的沙石吐了出来，缓缓坐起身，吸了几大口气才缓过来。

他只记得自己坠落在沙地上，后来被流沙吞噬，怎么掉到这地方来了。

因为大气层的薄弱，昼夜温差非常大，气候变得极其不正常，各种气流像无头苍蝇似地乱窜，即使在赤道地带，夜晚的温度依然能在零摄氏度左右徘徊。

何咎摸到别在手腕上的照明灯，借着光观察了四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房间，大概十平米左右，房间里十分空荡荡，只剩发黄的水泥墙，墙上面全是裂痕，深浅不一，有几处墙表皮剥落了，露出里面的红砖，有一扇紧闭的门，上面落满灰尘，已经辨别不出门的材质。房顶分别往两侧倾斜，每侧均有个天窗，其中一个天窗上卡着战车，战车的车头挂着一个被摧残得不成形的窗框。

何咎走到窗边，刚摸上一处墙壁，巴掌大的墙灰就掉落在地。照明灯探向外面，房子与隔壁的房子隔得很开，外面全是灰蒙蒙一片，很难辨认出周围的建筑物，再远点的地方，照明灯照不到，身后传来动静，何咎举着灯回身，陶蓁这躺尸的居然动了。

“过来帮我个忙。”陶蓁的声音很嘶哑，显得有些虚弱。

因为灯光的照射，陶蓁眯起了眼睛，一头凌乱的长发遮了半张脸。何咎走过去，将照明灯摘下放在陶蓁旁边。

陶蓁的头发很长，加上平日里走的是十分招摇的伪绅士风，让何咎一度认为这人是军部里为了宣传时才有用武之地的小花瓶。

长发之下，何咎看到了血迹，陶蓁露在外面的半张脸苍白得吓人，满脸冷汗。

陶蓁伸手扯住何咎的手臂，借力坐起身来，撩开挡在胸前的长发，何咎看到他的左胸口满是血迹，战服裂了一个大口。

陶蓁本想沿着裂开的口子将衣服撕开，却提不上力气，他只能慢慢地将战服的上衣脱掉，皮肉完好无损。

“待会我划开我的胸口，你帮我将里面的碎片拿出来。”陶蓁从后腰摸出一把刺刀，说完就举刀往胸口划。

何咎傻眼了，赶紧摁住他的手，人都吓结巴了：“等等等等会！你这是干嘛啊？！”

何咎突然想起战车被击中后的那一声闷响，但看到陶蓁胸口并没受伤，完全没想明白。

陶蓁粗声喘着气，轻轻挣扎开何咎的手，用刺刀往胸口一插，全身哆嗦着再将刀拔出，“当啷”一声，刺刀落在地上。

插刀的位置离心脏很近，血沿着陶蓁的皮肤纹理往下流，将战衣完全浸染成血色。

陶蓁也没继续叫何咎帮忙，自己用战衣擦了擦手指，伸出食指和中指撑开刀划开的伤口，咬牙将手指往里塞。陶蓁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何咎的手臂，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何咎吃痛地闭上眼，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却待在原地没动。耳边是陶蓁努力憋痛的喘息声和搅动皮肉的声音。

手臂上的力道消失后，何咎慢慢睁开眼，看到陶蓁手里捏着一块铁片，铁片的边缘歪翘起来，显得有些锋利。

陶蓁将铁片扔在一旁，咳出几口淤血，大口喘着气，十分疲惫地躺在地上。

何咎看到陶蓁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脑袋似乎被砸了一下，将来龙去脉砸出了个轮廓。

何咎看着陶蓁旁

边那一滩黑红的血块，艰难地开口：“战车被击中时，你撞到舱壁上了，被舱壁的残骸插进了胸口，你拔出残骸后，伤口快速愈合，却有残留物卡在胸腔上，导致你内部伤口愈合发生障碍所以你刚刚一直在内出血。”

陶蓁闭着眼，似乎睡着了，过了一会，他说道：“它离我的心脏就只有短短几毫米。”

这句话没头没脑，何咎心想：那你还真是命大福大。

何咎：“我想问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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