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上（1/1）

丰和五年十一月十六日，懿后崩逝。千年古刹寒柘寺付之一炬，洛郢城外火光冲天。

陆清和扫视着寡言少语的谢晏。“你早就知道的，是吗。”他不哭不闹，连语气都像是询问明天天气那般寻常。而此时，陆如意不顾侍卫阻拦，冲进玄英殿。“皇兄，你骗我。”她语气温柔。“薛准死了。”陆清和只觉气血翻涌，硬生生握紧右手。

“任姑娘。”我柔声细语，顾延良怎么还不回来，松果咬着任笙笙的裙角。任笙笙倒不恼这个猫咪，但对我却是没有半分的留情，她手中长刃又前行三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任笙笙神色倨傲，她下巴略翘，像是风中伫立的翠竹。“你并不想杀我，没有一个杀手会捅人肩膀。”我向前几步，可她的佩剑却像是镶嵌在我的血肉内。“我不介意再捅你一刀。”她握剑的手有些颤抖。“别紧张。”这次我并没有故作试探，答案昭然若揭。“闭嘴。”我冷汗叠出，我习惯性地咬着下唇。

原先我也以为，当了皇帝便能随心所欲不逾矩，只可惜，我不能。疼痛提醒我眼下并不是胡乱猜想的绝妙时刻。我得自救。

幸得此时，我眼角的余光看到顾延良的身影。顾延良握剑上前，而任笙笙顺势抽离，她白衣翩翩，裙角在空中形成优雅的弧度。我捂着左肩，慌忙间，我摔倒在地。松果前来舔舐我的脸蛋，倒是个有良心的，比你主子强千百倍。顾延良并不恋战，也没乘胜追击。

在他刺伤任笙笙的手臂后，他便来到我的身边。“臣罪该万死。”少年人格外庄重，我勾唇。“现在我得回宫。”我望向任笙笙逃离的方向。“怕是有人狼子野心……”

我艰难起身，将身体重心转移到右边。顾延良欲上前搀扶我，我摇头。“我并无大碍……”语毕，我便紧紧捂嘴。鲜血喷涌而出，我指缝间满是腥甜黏腻的液体，我来不及去欣赏顾延良的表情，我只觉得眼前昏天黑地，脑袋里有万马奔腾，发出嘈杂的轰鸣。

我再次醒来，已是在马车车厢。“顾延良。”我气若游丝，哎，这具身子骨怎么这般不中用。“有何吩咐？”顾延良的声音真诚悦耳，我很是赏识他。他有谢晏年轻时候的影子，像是白日的暖阳，耀眼温暖。

简短的对话之后，我便开始浮想联翩。看来近日内不能看望母后了，思及此，我的神色有些落寞。又该怎么瞒天过海，不让如意发现我的伤口呢？她定是要先一惊一乍然后伤心垂泪。我压根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至于谢晏……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他会像六年前那样悲痛欲绝吗？我又摇头，父皇亏欠这个国家的债务还没有还完。我可不能撒手人寰，也不能便宜谢晏。我还有很长的一生和他互相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