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季杨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梦里的他活泼开朗，身边聚集着一帮朋友，整日插科打诨、被老师整顿，但笑得却极为灿烂。未等他细细琢磨这里面的欢愉，他就忽而醒了。美梦终究是美梦，他的生活里充斥着暴力、血腥和欺骗。他醒时，奶奶还未醒，他替奶奶掖了掖被子，起身去学校。

一中是个好学校，他在一中的实验班里也名列前茅，然而好学校里却不全是好学生，也有像卫东这样家里显赫，捐进来的，听班上的同学说，卫东家捐了百来万。所以老师们并不怪罪他的“小打小闹”。

季杨刚进班级，整个班级刚刚还沉浸在吵闹里，下一秒就回归了安静，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就好像是正要出去郊游，天公不作美忽而泼下一盆冷水似的，每个人都敛了敛自己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又吊起眼梢看他的反应。

季杨走近自己的座位，果然看到了一滩污迹，他的桌面被白色粉笔写着四个字——胯下的狗。他起身拿了块抹布，去厕所间沾了点水，回来擦桌子，但没擦两下，卫东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他的身侧：“哎呦，是谁在我们学霸桌上写这种话的？我看看，胯下的狗，大学霸，你给谁做狗了啊？”季杨停下手，看他。

卫东说：“这胯下的狗，跟我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随即，他露出了笑容。

季杨立刻就明白了那个笑容的意思，暧昧的、腌臜的。全班有几个男生都不怀好意地打量起他，似乎在估量他是不是真的是个同性恋，雪白的皮肤和纤细的身体似乎成了极其有利的佐证，他们以歪门邪道的证据来论证一个歪门邪道的结论，但乐此不彼，永不结束。

季杨平淡地说：“下午要考数学了，你也复习一下吧。”

卫东的脸立刻抽筋了：“你在威胁我？”

季杨看了眼教室里的监控，笑了下：“怎么会是威胁。”

卫东回了座位，但踹得桌子哐啷哐啷响，季杨不为所动地继续擦拭自己的桌面，同桌罗小雨摁住了他的手，胆战心惊地说：“我，我替你擦，你，你吃点东西吧，我带了寿司卷。”

季杨垂下眼睛：“谢谢，但我吃过了。”

“吃点吧。”

罗小雨看着他。

季杨似乎看出了他的惶恐和不安，若是再拒绝他，他可能会掉下一串眼泪。

所以季杨安静地吃了他给的寿司卷，紫菜卷着米饭，里面窝着萝卜丁和火腿肠，让他的胃好受了许多。罗小雨很矮，有点黑，手指甲里总是不干不净的，说起话来结结巴巴，不算是个讨喜欢的人，但此刻却是他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善意，每当他在恶意里腐烂时，罗小雨总能把他拖出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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