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十月份的天气慢慢被寒气占据，有时天气预报准了，真的能看见些许雾气跑出嘴巴。方沐之被安排在周准旁边的位置，中间隔着一条过道。同桌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文静女孩子，叫许枫。

方沐之觉得许枫是那种心里藏着无垠宇宙的人，从日渐频繁的交谈中了解到她喜欢钢琴，但是父母认为影响学习，在这个暑假让她停止了练琴。方沐之躺在周准大腿上絮絮叨叨把许枫的事一股脑讲了个全，周准坐在操场旁的长椅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插几句回复在里面。

“许枫她还有一个喜欢的人呢！但是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讲。”

方沐之嚼着周准给的大白兔，皱着眉问周准喜欢是个什么感觉，周准看着远处踢球的人们，说了句，大概是想到就很开心吧。方沐之来了精神，正色道：“那我喜欢你咯？我还喜欢我爸妈、吴妈、方保等等。”

周准每次都能被方沐之逗笑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他剥开一枚奶糖塞到方沐之嘴里，也正经地和他说：“这不一样。你还小，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方沐之鼓着嘴巴嚼着两颗奶糖，牙齿被糖粘住有点难受，他找到自己的水杯灌了两口水下去，奶糖才稍微化了一点。他看到周准专注地看别人踢球，心里泛起气来。

“你听我讲话了没啊？”

“听了啊，你说你同桌有喜欢的人。”

周准找出纸巾给方沐之擦衣服上滑落的水滴，又捏着他下巴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东西沾在脸上。方沐之拍掉他的手，气鼓鼓的。

“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这样照顾我跟吴妈一样，你是不是有点后悔没能给我换尿布啊？”

“方沐之，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多大？”

“你还能多大，比我大一点呗。”

“我快十八了，下个月。你不是要到圣诞节才能满十六岁吗。”

方沐之又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周准浅浅笑了下，“别瞪你眼睛了，要瞪出来了。”

“我初中毕业休学了两年，因为……因为家里的事。”

不带情绪地说完这些话，周准趁方沐之没反应过来迅速转移了话题。

“午休结束了，该回去了。”

方沐之觉得周准是一个比许枫还有故事的人。虽然他很好奇“喜欢”这种情感，但周准不常泄露的落寞让他更是在意。而且他没告诉周准，许枫说自己和他天天腻在一起像情侣一样。

可是情侣是这样的吗？他知道周准对他很好，他也喜欢和周准在一起。可他总觉得周准的好带着点客气和疏离，仿佛对他好只是一项需要完成的任务，而周准恰巧是那个能把任务完美完成的工作者。

他跟在周准后面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明明前面就是他的背影，触手可得，却硬是叫方沐之感受到天河横亘的错觉。

已经不是第一次错开话题不愿多聊了。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每每谈及周准自己的事，他总是格外不耐烦。是一种压抑着的不情愿，面上仍戴着温和的面具，但方沐之想把面具撕掉。

可周准不给他机会。

方沐之摇头甩开自己的坏情绪，他相信一切只是时间问题，某一天周准一定会愿意主动和他说的。于是他小跑着跟上周准的步伐，在他前面展开大大的笑容倒退着走。

如果你没办法朝我走来，那就让我走过去吧。方沐之想。

转来七班已有两周，方沐之渐渐在班上有了点人气。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班上同学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针锋相对。有时候聪明人的恶意更叫人难以忍受。他也曾对别人付出过真心，可是那些人却不以为然。长此以往，他也不再想营造什么温柔好相处的人设了，毕竟周围人都只为了一个名次拼上所有。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愿意和他讲些知心话，方沐之在短暂的“友谊”中来回走动，举杯逢迎，像参加宴席的大人。

幸好他遇见了周准，幸好周准愿意陪他说不着边际的话，做突发奇想的事。

方沐之靠着自己优秀的皮囊和良好的家教在一众女生中赢得了极佳的声誉。他和周准炫耀自己被称为“翩翩公子”，周准说，在你来之前我还被她们称为“冷面贵族”呢。

方沐之听到这个称号没有形象的笑出了声，“你是水中贵族――百岁山。”

周准伸手过去捏方沐之的脸，板起脸说他“胡闹”。方沐之拉下周准的手，悄咪咪写了张纸条递过去。

“不要在班里捏我脸，我不要面子的吗？”

周准把这张纸条夹在某本书里，转过身认真看书，一下午没和方沐之讲话。

期间方沐之传来很多纸条，周准就像早朝的帝王般，一张张纸条看过去，脸上写着“朕已阅”，回过去的话也只是“嗯”、“好的”一类。方沐之应该感谢许枫少有的少女心和多话，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和谁抒发这一下午的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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