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遇见周准或许是方沐之前十五年生活中一道靓丽的分界线。遇见之前，日子过得一般般，没有什么恰当的形容词能够描述。而从那一天互道姓名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周准像从天而降的某位神明，给他带来惊喜还赶走了孤独。高二开学后短短的十几天，他好像重新体验了一把真正的人生。

周准让他知道了学校池塘里的金鱼喜欢傍晚冒上来吐泡泡，竹林里偶尔会飞来几只斑鸠鸣叫，高三年级一班的英语老师暗恋九班的化学老师，教导处的徐主任高考成绩很好但没能去成清北，方沐之问为什么，周准故作高深地拍了拍他的头，用一种咏叹的语气回答他。

“因为徐主任的爱人不想离开T市，于是他们就一起去了T大。”

那时的方沐之并不理解爱情的力量，他只是有些惋惜地叹了气。但是他又笑起来，对着周准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我们现在才高二，努力的话也可以一起去清北，但是我比较喜欢上海，你呢？”

周准的脸色却逐渐落寞，他捂上了那双亮晶晶的眼，无奈地说了句“傻瓜”。

接着把方沐之的帽子戴在他头上，从他手里拿过吃剩的雪糕纸，送他回家。方沐之随意地抹了抹嘴巴，还在追问着周准为什么说他傻，周准回他，“你就是傻，哪里都傻。”

小傻瓜方沐之走在前面，不一会又朝周准大呼小叫，“周准！有飞机！”

周准勾着唇角点点头，他不敢轻易地和方沐之说起“以后”这个残酷又温暖的词。但是他贪恋现在的所有，能攥住一点就多一点，他想。

高二的随堂小测渐渐多了起来，也因为有了转进七班这个念想，方沐之学的很是用力。而每每小测成绩一出来，方沐之几乎是一下课就凑到七班那个有周准坐着的窗口，举着试卷给周准看，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次数多了，七班的同学就对方沐之异常好奇，还有几个女孩子羞涩地要过联系方式。方沐之尴尬地向周准投射求救信号，后者一脸云淡风轻地和别人聊天去了。于是小方同学不得已硬着头皮解释，自己马上就会转过来了，所以不用特意要这种东西。这下七班同学更好奇了，一班的尖子生为何无故转来普通的七班呢？

幸好周准及时护驾，他揽过方沐之的肩膀，释放低气压，“这是我远房弟弟，转过来好有个照应。”

话语点到为止，还有其他疑问的人也被周准一个眼神扫过去默默噤声。方沐之对周准这个借口感到新鲜，他问为什么不能说我是为了你转过来的呢。周准说没有信服力，方沐之却突然急了。

“可是我就是为了你转的啊，你也不信吗？”

“我信你，”周准揉乱方沐之的发型又给他打理好，微微俯**体对着方沐之说，“我一直都信你，但是他们不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暂时这样说行吗？”

方沐之不情不愿地点头，过会又笑起来，带着点恶作剧的狡黠。

“周准哥哥。”他说。

像是得了趣味，方沐之在嘴巴里品味着“哥哥”这个词，又和周准重复了一遍。

“哥哥，周哥哥，准哥哥，周准哥哥。”

周准捂着心脏：可爱到犯规，太不妙了。

日子飞快，十一假到了。而在十一回去后，就要月考了。

方沐之趴在沙发上翘着腿给周准发消息，时不时对着手机哈哈笑起来。方保谨记方董吩咐的事情，想问小少爷这个月过得怎么样但是插不里去话。而且自从和周准日益熟络，方沐之都不怎么要他接送了，每天都能看到俩小孩开开心心地上学放学。虽然担心过交通安全，但是一对上周准的面无表情，方保就觉得自己多虑了。

叹了口气，方保钻进厨房和吴妈学做菜去了。他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笨手笨脚地连碗都不会刷。脸上带着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笑意，方保哼着小调开始切土豆丝。只有吴妈敏锐地感觉出来家里气氛越来越粉粉的了，有近似恋爱的酸甜。

长时间看着手机界面，方沐之觉得眼睛有点酸。他眨巴着眼转头看茶几上的多肉，过了好一会才回复周准上条消息。

“我可能近视了，眼睛有点痛。”

周准叼着一片面包看到方沐之这样说，大脑里不自觉地想象出方沐之戴眼镜的样子，标准黑框的，金丝边的，圆框窄边的。虽然想看看小方同学真正戴上眼镜的样子，但是在人道主义催使下，他还是关切地让他早些休息，不要多玩手机。

方沐之乖乖回了句好，又问他能不能给他打电话，周准说，随时欢迎。

十一期间方董方太又回来一趟，方沐之对着方董保证自己不但不会退步，还能再进步几个名次，方董赞许地点头，说有我们老方家男人的气概。方太在一旁捂着嘴巴小声和吴妈讲，高中时方董翘课逃学比谁都厉害，没想到现在也长成了一个合格的父亲。吴妈嗔怪道，如果您和先生能多回来几次就更合格了。

晚上方沐之和周准打电话说了这事，又补充其实自己有点紧张，但是那会被他爸一激，话没过脑子就蹦出来了。

“没事的，你爸爸给你定的是不要退步，到时候你耍赖当自己没说就行。”

“可是我上学期期末是年级第三，好像，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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