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强悍（1/2）

蒂尔接过扭干的毛巾，最后为亚伦擦拭了一遍身体。

她知道亚伦有严重的洁癖。

所以在护士要换下他的衣物时，蒂尔接下了她手里的剪刀。

她扣好亚伦的衣服，拂开他颊侧的发丝，安静地凝望了他好一会儿。

这脸，还真好看。

亚伦很英俊。他有着德国的血统，五官棱角分明，皮肤常年苍白，在浓密的黑色发丝映衬下尤其如此。他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当他睁开双眼时，那深邃的目光满含忧郁和冷漠，有着将人溺毙的力量。

现在他紧紧闭上双眼，也许再也不会用那双灰蓝的眼睛凝视她了。

蒂尔轻轻抚摸着亚伦额头的疤痕，低下头在他额前印下一吻。

然后她打开门，嘱咐了门外的护士几句，便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当她踏进那扇金属门时，几个人的目光霎时凝聚在她身上。

布置简约的会谈室里，桌上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醇香，但除了蹲在沙发上哧溜哧溜吸着砂糖的男人外，其他人都没有将注意力分给它。或站或坐的一圈人中，有几个身着各类制服的中年人，目光冷漠，围绕在温特?费切尔周围；而那个一贯冷肃的老人，此刻正目光沉沉地端坐在椅子上；渡边则沉默地立在沙发后，神情平淡。

压力扑面而来。

蒂尔深深吸了一口气，钢琴前男人忧郁的面孔在脑中一闪而过。她整了整心态，努力让自己显得冷静自信，向着众人踱去。

她拉开桌旁的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搭在桌上自然交握。

“说吧。”蒂尔脊背挺得笔直，神色沉着，声线中饱含某种魄力，“你们的要求。”

她的姿态隐隐散发出某种威严，几个中年人不自觉挺直了腰板，而温特的眼神却显出几丝异样来。年长的女人用一种奇诡的目光在她身上不断扫视着，严肃的神态中无端透出一股阴冷的病态。

“蒂尔，”费切尔似乎终于得到了某种满足，她并未回答蒂尔的问题，而是轻飘飘地开口，“你想代替A？”

“你要知道，那可不容易。”女人垂着头，苍老的眼睛显得有些阴森可怖，“非常不容易。”

“告诉我你的要求，费切尔。”蒂尔冷静地重复道。

华米兹之家虽然是渡创建的，但真正打点一切人才和事物的，是这个女人。温特?费切尔，她无疑是个极有能耐的人物，可她狠下心来更有能耐，有能耐到把亚伦逼疯。

温特没有说话，站在她身侧的一个男人推了推眼镜道：“你得有筹码，小姐。”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一扫，温吞地吐着字眼儿，“谈判总得有点分量。”

这话倒是让几个人脸上显出些轻蔑之色。

蒂尔沉默地瞥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来：“我以为昨晚上已经展现自己的价值了。”

那个研究员打扮的人冷笑了一下：“只是会一点蛇语，就想要代替A吗？这也配称作价值？不要让我笑掉大牙了！”

他刻薄的话让小女孩露出了惊奇的神色，研究员心中不免对这个幼稚的小鬼感到了厌烦。如果这个小鬼连最简单的觉悟也没有，怎么可能参与CODE L计划？渡边和那位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位先生，”女孩仍在用那种目光打量着他，像看见了不可理喻的事物，她吃惊道：“你的重点是不是抓错了？……你不会以为我想用控制蛇的能力来破案吧！”

那个研究员这下倒是愣住了。

吃着甜点的男人嘴角弯了弯。

“我很好奇，”艾路放下手里用来搅拌咖啡的棒棒糖，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变成了奇异的电子音，“蒂尔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总部，又是怎么进来的？据我所知，你并没有被列为核心成员。我想温特女士不会在你成年之前告诉你华米兹的机密。”

“她不是用蛇得到的情报吗？”研究员憋不住，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那种程度是不行的。”艾路平淡的啜了口咖啡。“如果连这种幼稚的手段也防不过……你认为渡的设计是儿戏吗？”

研究员呐呐着闭了嘴。

艾路放下咖啡，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她。

“所以蒂尔，你是怎么进去的？”

这才是重点。

气氛再次凝结，温特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她身后的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蒂尔缓缓呼出一口气。她的身体很瘦弱，被宽大的棉袍笼罩着，黑色的发丝衬得皮肤更显苍白。那副幼小的身体此刻撑起了沉重的负担，稚气的小脸却显现出不符年龄的、只属于成熟灵魂的坚毅

纤细的藤蔓，执着的要撑起巨石。

也许会被折断，也许……会变得坚韧。

艾路低下头，含住一块蛋糕。

“因为是‘我’，所以可以做到。”她铿锵有力地说道，目光灼灼，“只要我成为渡，我就可以做到！”

“你成功了？”众人还在对她的话一头雾水，温特却猛地坐直身体，惊疑不定，“你做到了？！”这个老女人神情显得很是可怕。她手指死死掐住椅子扶手，指节泛白，脸却涨成了红色。

一个中年男人有些按捺不住，烦躁道：“你们在说什么？”

“意思就是，我可以成为‘别人’。”蒂尔平淡地说道，“我跟随费切尔女士学习的时候，她发掘了我的才能——【代入】。我能够代入罪犯的心理，推演出罪犯的行为。当然这种能力并不仅限于罪犯。”

“一开始只是模仿对方的心理，从而得知对方的想法和行为模式。但随着【代入】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的才能逐渐突破了局限。而这一点，出于个人的一些考虑，我并没有完全发挥过——直到昨晚。现在，我已经确认了自己能力的突破点。”

她平静地看着众人。

温特的眼神愈发狂热，她知道这个人绝不会放过她，也知道费切尔疯起来有多可怕，但她只是平静的说着。

“通过分析一个人的活动轨迹，可以代入这个人的心理。这种‘代入’逐渐积累，达到一定的程度，我就能够‘成为’这个人。”

柔软的声线平稳地叙述着，蒂尔的金瞳却慢慢发红，呈现出一种绮丽的金红色。

她的瞳孔微微收放，神情变得有些空洞，然后慢慢沉淀为一种沉稳温和的气息，周身的气质简直和不远处的老伯一模一样。

“渡是发明家，这个总部是渡设计的。‘成为’渡以后，我知道他的所有想法。这个地方会有红外线吗？不，这里装一个密码锁吧。密码设什么好呢？也许可以用这一串数字。嗯，好的，下一个锁就用另一个数字好了。”

她像个老头子似的慢吞吞的说道，很快从那种奇妙的境界脱离，又恢复了冷淡的神情。

“一切想法都属于渡。渡的思考，渡的能力，导致客观事实的存在。‘渡’怎么会不知道总部的位置呢？‘渡’怎么会不知道总部的布局呢？我可以做到这一切，因为——”

她的姿态很有气势，话语间毫无犹疑，眼神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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