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趁着宝兰睡着，钟伯熹熟练的爬出狗洞，这些小祖宗一个比一个难伺候，要见一面只能等到晚上，运气不好还不一定能遇上。
陶蓁住在夜更山上的一个破旧道观里。十年前陶家举家迁离，就剩了一个孩子在这，据说留了两间铺子供他吃喝，来原平半年多也没见着谁上过夜更山，更别说给他送粮食。起初钟伯熹会带些东西来，后来发现都被他放的发霉了也不吃。不吃肉，不吃鱼，不吃辣，不吃甜，偶尔煮碗清粥，吃点野果。他觉得陶蓁是人，但肯定也已经不是人了。
钟伯熹坐在道观门口，敲了半天也没人应答。这两天除了那个东西屁事也没有，难道真的是自己杞人忧天，神经过头了？钟伯熹困得睁不开眼，使劲揪了下眼皮，哼起歌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
这是陶蓁教他的，说是母亲喜欢这首诗经，陶家几个孩子的名字也是从里面取的。按理说该是一家痴情的人，可是陶姜带着大夫人离开了；二夫人，陶蓁的母亲，却入了玄门，跟着师父游历四方，再无音讯。陶蓁，十年前传说能招魂唤鬼的煞星，被遗留在这里，这事还是从府衙看门的劳大爷的孙女劳葵嘴里套出来的。
劳葵说当年她见过陶蓁半夜和一只鬼出门游荡，陶家人说他不能说话，可她清楚听到陶蓁在和鬼讲话，声音还挺好听。她把这事告诉爷爷，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所有人都知道了，陶蓁可以说话。众人就把他囚在笼中，关进祭台，日夜祈福要老天收了他。但是这祈福没有入了天庭，而是进了鬼耳，哭魂岭的鬼爬出来，将祈福的人全吃了。
额，如果哭魂岭的鬼能爬出来，钟伯熹想着自己也不用到这里了。
山里起雾了，或者是哭魂岭的雾爬出来了，有人，在闯阵。过了一刻钟，雾气又退回去了，看来又失败了。两百多年，来闯过阵的肯定不少，夜更山到处都有术法残留的痕迹，可惜怎么就没人成功呢？空气中传来一丝微薄的血腥气，钟伯熹不知怎的就想到红楼那具女尸，下山往哭魂岭方向去。
周琼带着那日的小女孩，哭魂岭的鬼气可以帮她凝聚成形，
“小妹妹，告诉叔叔是谁伤了你，叔叔可以帮你报仇。”
小女孩还是呆呆地没什么反应，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叔叔带你去找娘亲，她在哪？”
小女孩抬起手，指着原平城的方向。
“那，我们去找她。”
等周琼走远，钟伯熹从树后面猫了出来，“大鬼带小鬼，肯定没好事，这小鬼和那女尸当时的味道很像，按年纪算，是她的孩子也有可能。周琼怎么找到她的？还是当时她也在场，被周琼带走了？那他们指的凶手，很可能就是陈家。”
见四周没什么异动，钟伯熹往道观去，别等了一夜最后岔开了。
“周琼到底攀上了谁，要动陈家？陈家不是刚和王兆海勾搭上了吗？谁这么无聊将魂魄抽了留着残尸去报仇的？”
夜更山也有不少以鬼养鬼的痕迹，外力打不破，就想喂饱哭魂岭里的鬼，让他们自己破封而出。劳葵说的莫名死去的祈福人极有可能是用来养鬼了。若真有人还想效仿，那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道观里有微光，钟伯熹哐哐砸了两下门，这小兔崽子终于回来了。好一会儿，陶蓁才慢慢悠悠来开门，
“要见你还真不容易啊。” 钟伯熹塞给陶蓁一个梨子，先钻进了正殿，免得这小子赶人。
地上有两个大蒲团，“有客人？这么难得，周琼还是陈大？总不能是方知吧，天还没亮，怎么走了吗？”
“
走了，嫌你吵。”
“啊？” 谁敢嫌他吵？钟伯熹仔细想了想，难道是周琼，可他带着小鬼进城了，但这蒲团还有余温。
陶蓁闻了闻梨子，用袖子蹭了两下，小口啃起来。
“最近有见到什么戾气深的女鬼吗？三十多岁，死的挺惨的那种。”
陶蓁将供桌上一碗黄豆拿了下来，开始一粒一粒摆在地上，又在摆好的豆子旁边勾勾画画。
十二颗豆子，画圈的是女人，画叉的是男人，横线是小孩，还停留世间用方框圈起来，凶煞无法超度的，没有……
陶蓁说，原平城驿站旁边有个酒馆，新死的，都会经过那里，前往轮回。十天，十二个人太多了。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凶案，而且就算有，以自己的分量，怕也问不出什么。周琼这厮，问人时随叫随到，问鬼却一概不知。只能来问陶蓁了。
“有与陈家相关的吗?”
“贡品，孩子。”
贡品？“什么样的孩子。”
陶蓁将头发解开放下来，又用手挠了挠，把啃了一半的梨子小心放在一边，双手按住眼角，将眼睛拉成一条缝。
“哦……” 钟伯熹点点头，看来是个眯眯眼，头发乱糟糟的孩子。“算了，你继续吃，我帮你把头发梳起来。”
以前照顾宝兰的时候，他也没少给宝兰梳头，“梳子有吗？”
陶蓁指指雕像后面，梨汁顺着嘴角已经流出来了。钟伯熹掏出手巾帮他擦了擦。盒子似乎又重了些，
“又多了些小……” 钟伯熹打开盒子，最上面是一张崭新的黄符，和陈玉儿给的那张一模一样。“这个你从哪得来的？”
陶蓁歪过头瞅了一眼，“小鬼窝，很多。”
“什么时候的事？” 果然是来动哭魂岭的。
陶蓁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说，有的不能说，然后将剩下一点梨子狂塞进嘴里，闭口不言，转过身去。
“那，我先帮你梳头吧。” 十年前发生的事，和哭魂岭有着莫大联系，而陶家的当事人，只剩他一个了，就算是自己也保不齐会利用他，不言，也是好事，还知道保护自己。
“最近，城里出现的尸傀儡，应该是留下黄符的那个人做的，你要小心他。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陶蓁点点头，
“宝兰，你还没见过他，……梳好了。” 钟伯熹将梳子收起放回盒子，“方知的护身符，可以给他也做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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