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当复诊接近尾声，奚奈木的右腿终于摆脱石膏，开始为它的重新运作做准备的时候，秋天的凉气已经顺着时间的流转悄无声息地渗了进来。

复健时常常碰到的，除了医生，在奚奈木的记忆里，还有个看来年纪不大的姑娘。不过和奚奈木不同，她的右腿是永远失去了的。因为气温骤降，她似乎状态不好，总是复健室里目光和惋惜声的集中去处。由于恢复固定了数月的右腿关节的活动实在太过痛苦，奚奈木确实没什么精力关注别人，但他却记得她。记得当看着那姑娘的眼睛的时候，他总是偶尔地想起林。

随着天气一同严峻起来的，还有林津的工作。在奚奈木的印象里，林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加班。偶尔能在白天碰到的几次，奚奈木还开他的玩笑：

“这就开始996了？”

林也顺口打趣：“是福报嘛。”

不过看着确实是让人心疼。

节气之交，一向干燥的s市也下了好几场昏天黑地惊心动魄的雨。那瓢泼的雨来的快而久，门口的车库猝不及防一夜之间被淹了小半，车开不出去，让林津被迫请了好几次假。

这样的天气，不消想也知道他不会很舒服。奚奈木夜里浅眠，迷迷糊糊间在雨声里听到几次林津起身出来的声响。后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都起夜了，该是有多疼啊。

终于在某个阴沉的傍晚，林很少见地在晚饭前回来了，被奚奈木迅速抓获：“今天不加班了？”

林津看着他有些期待的表情，十分不情愿地摇了下头：“……带回来做。”

奚奈木泄了气：“不能明天再做吗？”

“明天项目要unch。”林耸了耸肩，在厨房熟练地冲着速溶咖啡，“今天…可能得通宵。”

见奚奈木皱了眉，林津反而笑了。“怎么搞得像你要加班似的。”

奚奈木动了动嘴唇，想说几句关怀的话，却又实在组织不起语言，悻悻地犹豫着闭上了。

“要不今晚你去里面睡？如果是怕被吵醒的话。”林以为他欲言又止的是这个，伸手指了指里面自己的卧室。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啊，”林一挑眉，歪着身子倚着一边轮椅扶手，看着奚奈木，“最近复健很累吧…去床上睡好了。”

“那你呢？”

“啊？”林津愣了一下。

“林最近…也很累吧。”

虽然几经抗议，但最后奚奈木还是不情不愿的被林扔进了卧室。在那之前，他被允许坐在林津身边偷看了一会儿他工作。——严格地按照公司的保密规程，这样的做法已经违规了。不过想着毕竟隔行如隔山，林津也就默认不管了。果然，过了不到半小时，奚奈木看着黑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失了兴趣，迅速犯了困。

因为天实在是冷了，奚奈木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钻进仅有的那床被子里。鼻尖掠过布料的时候，奚奈木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很熟悉的味道，标志性的、却又温温柔柔没有一点攻击性的。他把自己埋进去，享受了几个月来第一次的得以伸展开手脚的舒坦。

可他却没能睡着。

明明周围和以往一样、甚至更加安静，他却总是浅眠而醒。直到大约到了后半夜，干脆完全睡不着了。奚奈木睁了会儿眼睛，直到它们完全适应了黑暗，然后下定决心起身去客厅看看。

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意识到门缝里有光漏了进来，客厅的灯还亮着。

走了几步，拐过走廊，他被突然映入眼帘的景象吓了一跳：林坐在沙发上——说是坐，其实只是斜倚着，完全不

着力似的靠着；双腿以奇怪的姿势歪斜着，上身扭过去伏在靠背上，就那样睡着了。右手手边的沙发上放着没有合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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